第6章 活着的，需要喂食的祖宗（1 / 2）
凌尘的呼吸猛地一滞，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几滴已然渗入泥土、颜色暗红的血渍。怀中的造化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凶兽，传递来的不再是温和的汲取之意，而是一种蛮横、贪婪的悸动，催促着他去掠夺，去吞噬！
生灵之血？
这碗……竟连这个也能……
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窜上脊背。
“哼，现在才察觉到吗？”苍梧的声音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漠然，“造化生灭，万物有灵。草木精华是灵，天地灵蕴是灵，这生灵血气……自然也是灵的一种，而且是更为直接、更易吸纳的‘资粮’！尤其对你这初学乍练、肉身孱弱的状态，效果远比那些驳杂的草木之气来得迅猛！”
“只是……”苍梧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冷肃杀，“血炼之法，有伤天和，易染因果，更易引动心魔。你若沉迷于此，与那吸食人血的邪魔外道有何区别？届时，无需赵家动手，自有所谓‘正道人士’前来斩妖除魔！更何况，区区凡俗奴仆的污浊之血，蕴含的灵机有限，杂质却多，吸收多了，反而污秽你的根基，得不偿失！”
凌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瞬间从那股本能的贪婪中惊醒过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苍梧说得对！力量得来再快，若迷失本心，堕入邪道，那与将他变成傀儡奴役的赵家又有何异？甚至更为不堪！
他强行压下造化碗传来的悸动，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血迹。碗的躁动渐渐平息下去，重新变得冰冷。
“多谢前辈提醒。”凌尘声音有些干涩。方才那一刻的诱惑，真实而可怕。
“哼，能及时清醒，算你还有救。”苍梧语气稍缓，“血炼并非绝对禁忌，若遇蕴含磅礴灵机的强大妖兽之血，或是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宝，取其精华，自然无妨。但切记，不可主动屠戮弱小生灵以炼血，此乃底线。一旦越过，心魔必生！”
“晚辈谨记。”凌尘郑重应下，将这条底线深深刻入心中。
经此一扰，他也没了立刻调息的心思。方才打斗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难保不会引来旁人窥探。这处废院，已非绝对安全。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院落。那三个恶奴仓皇逃窜时，落下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包。他走过去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吃剩的、硬邦邦的粗粮饼子，还有一小串用麻绳穿着的、不足百文的铜钱。
对于此刻的凌尘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毫不客气地将饼子和铜钱收起。饼子虽然粗粝，但能果腹；铜钱虽少，却是他在这世间立足的第一份“资本”。
吃了半块饼，又喝了几口在破瓦罐里积存的雨水，腹中的空虚感总算被填满。他重新盘膝坐下，运转功法，调息恢复。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实战的刺激，或许是身体逐渐适应，功法运转更为顺畅。空气中稀薄的灵蕴，加上院内残余草木的微弱生机，丝丝缕缕汇入体内，修补着方才的消耗，并缓缓强化着肉身。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夜色已悄然降临。废院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星光从塌陷的屋顶漏下。
经过调息，不仅消耗的内息尽复，修为竟还有了一丝精进。《九劫筑基篇》第一转的完成度，又向前推进了一小截。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若单靠自行吸纳和吞噬这些凡俗草木，想要完成第一转，至少需要数月苦功，而且越往后越难。太慢了！
必须寻找灵气更充裕之地，或是……蕴含更多灵机之物！
“前辈，”他在心中呼唤，“您可知这青林城内，何处灵气较为充裕？或是……哪里有容易得手的低阶灵草？”
“灵气充裕之地，无非三处：世家宅邸、富商园林、或是香火鼎盛的庙宇。这些地方要么有人看守，要么人多眼杂，以你如今身份，难以靠近，更别说长时间停留修炼。”苍梧回答得很快，显然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至于灵草……城内药铺或许有售，但你买不起。野生的……城外山中或许有，但风险不小，且需时间寻觅。”
凌尘眉头微蹙。这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不过……”苍梧话音一转，“你白日吞噬那些草木，感觉如何？”
凌尘微微一怔，如实道：“效果甚微，但积少成多，聊胜于无。”
“那是因为你吞噬的，皆是无人看管、自生自灭的野草废藤，灵机自然稀薄。”苍梧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导，“若是……那些被精心照料、生长于富户庭院甚至……某些势力药田边缘的观赏花草或是普通药材呢？它们沾染的人气、地气更浓，虽未必入品阶，但蕴含的生机灵韵，总该比这荒院里的强上些许吧？”
凌尘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对啊！那些大户人家园中种植的花草，即便只是凡品，日常受仆人照料，水土肥沃，其内蕴含的生机精华，定然远胜荒野杂草！
而且，只是边缘地带的普通花草，并非真正的灵植，看守必然不严，甚至无人看管！
“只是，此举终是窃取……”凌尘略有迟疑。刚立下不滥杀弱小的底线，转头就去偷东西？
“窃取？”苍梧嗤笑一声，“天地灵物，本就有德者居之。他们将其置于园中，不过是附庸风雅，暴殄天物。你取之用于正道，增强自身，岂不胜过任其枯荣？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循规蹈矩，你这辈子也别想撼动赵家分毫。只要不伤其根本，不过度索取，便算不得大恶。”
凌尘沉默片刻，眼中挣扎渐退，化为坚定。
苍梧说得对。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恪守一切规矩的富家翁了。如今他是凌尘，是在泥泞中挣扎求存、矢志复仇的凌尘！些许骂名，算得了什么？
“晚辈明白了。”他沉声道，“还请前辈指点，何处……合适？”
“哼，算你还没迂腐到家。”苍梧似乎满意了他的决断，“白日入城时，我依稀感应到城西方向，有几处生机较旺之处，似是富户聚居之地。你可趁夜色前往一探。记住，只取边缘微不足道之花草，不可贪心，不可久留，得手即刻远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