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贰肆命定之人,终将归位(1 / 2)
(一)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井溪清澈的嗓音带着少女人特有的热切,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凤弥原本想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过多的暴露身份绝非明智之举,况且……眼前这个看似热心的少女,以及这间开在闹市却透着几分蹊跷的店铺,都让她心头萦绕着淡淡的疑虑。只见她唇角微弯,绽开一个如春日薄雾般朦胧又带着距离感的浅笑:“你叫我阿弥就行。”
井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子,用力地点着头:“阿弥!真好听!那你为什么会晕倒在我店门口啊?可把我吓坏了!”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这……’井溪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凤弥刻意压制的记忆闸门。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片段闪过脑海,让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审视。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那块触手温润的玉佩——一切的源头,似乎都系于它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指尖悄然流转,一道极其隐秘的禁制无声无息地覆盖在玉佩表面,隔绝了它可能散逸的任何特殊气息。
“没什么。”凤弥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她不想将无辜之人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旋涡,况且,萍水相逢,何谈信任?“一点旧疾罢了,多谢你收留。”
“哦……好吧!”井溪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她飞快地低下头,试图用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底骤然黯淡下去的光彩,那份失落却如同水痕般清晰地晕染开来。
眼见凤弥已整理好微皱的衣襟,起身欲走,井溪心头一急,脱口而出:“阿弥!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你身体刚好些,若是不介意,就在小店多歇息几日吧?我……我这里空房还是有的!”她的挽留意图太过直白,带着少女人特有的笨拙和急切。
对方如此明显的意图,凤弥如何能看不出来?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井溪。只是,我确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决。
井溪望着她清冷决然的侧影,知道再难挽留,失落地垂下手:“……那……阿弥,我们还会再遇见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渺茫的期盼。
凤弥背对着她,脚步微顿。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衬得这片刻的寂静格外悠长。风拂过她如墨的发丝,却拂不开她此刻心头的复杂。
“主人~”
这短暂的沉默也被空中传来的稚嫩声音打破,带着撒娇的尾音,还掺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满——正是赤羽。小凤凰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若非那个叫井溪的家伙“好心”办坏事,主人何至于多费周折才恢复?若非主人宽宏大量不计较,她定要那碍事的家伙好看!更何况,那井溪的身份……
“想找骂是吗?”凤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清晰地打断了赤羽即将出口的抱怨。
赤羽的声音瞬间蔫了下去,变得细若蚊蝇:“呜……我错了,主人大大……”识相地闭了嘴。
听着赤羽委屈巴巴的传音,凤弥并未过多理会。她微微侧首,对着身后那个充满期待的少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话音落,身影已如流云般融入门外的人潮,再无踪迹。
(二)
“主人大大~主人大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离开了店铺范围,赤羽终于忍不住化回人形,一个粉雕玉琢的红衣小女娃蹦蹦跳跳地跟在凤弥身边,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好奇。见凤弥只是步履从容地走着,并未如她预想中生气,赤羽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凤弥停下脚步,垂眸对上那双扑闪着、充满求知欲的亮晶晶眼眸。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逗弄的意味:“你猜猜看?我们的小聪明阿羽,觉得我们该去哪?”
“主人!”赤羽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要去救那个傻小子啦?”她的小脸上满是“快夸我”的得意。
“哦……?”凤弥微微挑眉,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原来,你认识他?”
“嗯嗯!”赤羽用力点头,头上的小辫子也跟着晃动,“阿羽可是很厉害的!他虽然傻乎乎的,但心肠不坏!他叫秦焱,对吧?虽然那时候阿羽还不能化形,可是我的灵觉告诉我,他是个好魔,才不是那些坏家伙!”她越说越起劲,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为自己的“洞察力”沾沾自喜。
凤弥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冰雪初融,明媚动人。她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提:“既然我们阿羽如此聪明伶俐,洞察秋毫……那不如,也来猜猜那位井溪姑娘的来历?”
“啊!主人,原来你早就知道她不对劲呀!”赤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随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知道什么?”凤弥故意装傻,一双深邃的眼眸弯起,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这只活泼过头的灵宠。
“就是那茶馆老板啊!”赤羽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掰着小手指头分析起来,语气认真得可爱,“主人你想嘛,如果她是魔界的人,凭我们的本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身上有半点魔族的气息?一丝丝都没有!这本身就很奇怪了!而且,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没多大本事,居然能在这么热闹、龙蛇混杂的街边开一家店,还经营得下去?这难道不奇怪吗?”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熙攘的人群,仿佛在印证自己的观点。
“分析得头头是道,不错。”凤弥眼中流露出赞许,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赤羽柔软的发顶。
“那是自然!”赤羽立刻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挺直了小身板,“我可是很厉害的!”
“噗嗤……”凤弥一个没忍住,轻笑了出来,如清泉击石般悦耳。她倒也没否认赤羽的自夸。
赤羽听到笑声,小脸一垮,委屈巴巴地转过头,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主人~你笑什么呀?阿羽说错了吗?”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做出最无辜最呆萌的表情,企图软化主人的“嘲笑”。
“没什么,”凤弥敛了笑意,眼神却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只是觉得……你和他,有时候那股子傻乎乎的劲儿,还真有点像……”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三)
神界之上,灵虚殿。
临昭百无聊赖地晃悠到了垠玄这里。偌大的殿宇清辉流转,垠玄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卷宗,正执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临昭则抓着一枚黑子,对着棋盘愁眉苦脸,举棋不定。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临昭的手指悬在半空,眉头拧成了疙瘩,仿佛那枚棋子有千斤重。
“喂,”垠玄慵懒地靠在云纹玉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你到底下不下?磨蹭快半柱香了。”
“急什么?”临昭头也不抬,依旧死死盯着棋局,只敷衍地回了一句,“我这不得好好思量思量?一步错,满盘皆输啊!”他试图为自己争取时间。
“思量?”垠玄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就你这棋艺,再思量个三天三夜,结果也差不了多少。十局九输,还不认命?”他指的是之前已经结束的九盘棋。
“垠玄!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啊!”临昭终于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服气,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嘿,我就不下了,你能奈我何?”他故意将棋子攥在手心,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
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际,毫无征兆地——“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让他浑身一抖,指尖一松,那枚被他紧紧攥着的黑子“啪嗒”一声,精准地落在了一个最不该落的位置。
“额……”临昭的表情瞬间凝固,看着那枚“叛变”的棋子,再看看对面垠玄瞬间舒展的眉头和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他眼前一黑——完了,第十局,也输了!十局十败!
“不算不算!这局重来!”临昭猛地跳起来,指着那枚“罪魁祸首”的棋子,俊脸涨红,“意外!这是意外!喷嚏不算!”
“呵,”垠玄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的玉盏,抿了一口琼浆,悠悠道,“落子无悔,这可是你自己定的规矩。虽说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瞥了一眼临昭身旁案几上那几瓶流光溢彩、一看就非凡品的仙酿,“我对你那几瓶‘醉千年’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既然赌了,就得认输。我就……勉为其难地笑纳了。”话音未落,他袖袍微拂,一道无形的力量卷过,那几瓶仙酿已稳稳落入他手中,速度快得临昭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垠玄!你也太不厚道了!”临昭眼睁睁看着珍藏的美酒易主,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指着垠玄,气得语无伦次。
“彼此彼此。”垠玄心情大好,将美酒收好,完全无视了临昭的控诉,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我说,你不是一向最关心凤弥那丫头么?怎么不去寻她?倒有闲心在我这儿耗着。”
“少给我转移话题!”临昭气呼呼地瞪着垠玄,试图看穿他眼底的促狭。垠玄那点心思,他多少能猜到几分。
“她?”临昭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挥了挥衣袖,“她玩性大着呢,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你就装吧。’垠玄心中暗笑,‘也不知道是谁,前几日巴巴地跑来我这里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消息。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
“行啊,”垠玄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语气却带着一丝玩味,“不过嘛,我倒是听说,某位神尊大人前阵子偷偷摸摸下了界,还去了某处打听消息……啧啧,看来你要打听的那个人,跟你关系也不怎么样嘛?不然怎么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他故意戳着临昭的痛处。
临昭一听,脸上那点强装的淡定瞬间崩塌,俊脸微沉,带着几分不屑:“垠玄!你说人坏话能不能避着点正主?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他指的是凤弥离开神界前曾拜访过垠玄。
临昭气呼呼地转身,宽大的云袖带起一阵清风。走了两步,他似乎想起什么,又猛地回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了,我可记得,凤弥丫头的生辰,快到了吧?”他故意说得慢悠悠,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你这记性倒是用在正地方了。”垠玄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否认。
“那行!”临昭一拍手,瞬间又精神起来,刚才输棋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我这就去给她寻摸个独一无二的生辰礼去!”说到后面,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凤弥收到礼物时的惊喜表情。
“这么早?”垠玄挑了挑眉,习惯性地想打击他一下,但看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怕被他缠住,赶紧挥挥手,“去去去,赶紧去!别在这儿烦我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