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蜜沉沉烬如霜四（2 / 2）

她看着榻上依旧昏迷不醒、全靠她每日用灵力吊着性命的乌鸦，越想越觉得气闷。

芳主们受罚，都没人管她了，这乌鸦伤得这么重…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决定，要偷偷溜出花界，去找那个厉害的尊神理论！至少要让她知道，芳主们不是坏人！

锦觅性子单纯，想到便做。

她寻了个空隙，避开那些惶惶然的精灵，凭着对花界结界的熟悉，竟真的让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一路打听，朝着鸟族所在的扶风山方向寻去。

扶风山守卫森严，九转生生不息大阵流转，等闲仙神根本无法靠近。

锦觅一身精灵气息，懵懵懂懂地撞到阵法边缘，顿时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开，跌坐在地。

“哎哟！”

她揉着摔疼的地方，眼巴巴看着前方云遮雾绕、气象万千的仙山，正发愁怎么进去。

却见前方云雾自动分开一条小径，一位身着青衣、容貌极盛、额间有着金色神纹的女子缓步走出，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你是花界的精灵？”温颜开口，声音清冷，却并无咄咄逼人之意。在锦觅靠近大阵时，她便已察觉这缕与众不同的气息，纯净且…牵连着一丝微妙的天道气运。

锦觅连忙爬起来，鼓起勇气，大声道：“你就是那个罚了芳主们的尊神吗？你为什么欺负芳主？她们都是好人！”

温颜看着她，这小精灵修为低微，心思纯净得像一张白纸，眼底的不满和担忧清晰可见。

她身上竟还残留着一丝极微弱的、属于旭凤的涅盘火气息，虽已近乎熄灭。

“本尊未曾欺负她们。”温颜语气平淡，“七千年前，先花神陨落，花界下令十年花闭，六界生灵饿殍遍野，鸟族子嗣十不存三，人间易子而食。

此举逆天悖理，造下无边杀孽。

罚她们待罪司花，已是天道仁慈。”

锦觅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十…十年花闭？饿死…很多人？”她从未听过这些，芳主们从未提过。

“可是…可是芳主们是因为先主去世，太伤心了…”她试图辩解，声音却小了下去。

“天地众生，孰无悲欢？然为一己之悲，累及苍生罹难，便是罪过。”温颜看着她，

“本尊执掌生机，赏罚枯荣，自有准则。

并非针对花界，而是拨乱反正。”

她目光掠过锦觅身上那丝涅盘火气，略一推演，便明了因果，却并未点破，只道：“你本性纯良，莫要被往日恩怨遮蔽双眼。

回去吧，好生修行，照看好…你在意的事物。”

锦觅呆呆地站在原地，温颜的话语如同重锤，敲碎了她原本简单的认知。

她想象着十年没有花开、没有果实的世界，想象着饿死的鸟儿和凡人…那画面让她心口发闷，难受得厉害。

原来…芳主们真的做错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吗？

她原本鼓起的勇气和不服气，像被戳破的泡泡，一下子泄光了。

心里乱糟糟的，又是难过又是无措，甚至忘了自己溜出来最初还想替榻上那只乌鸦求取灵药。

眼泪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她看了温颜一眼，那双熔金色的眼睛里没有责怪，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