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2 / 2）
无数根这样的灵魂丝线，在他识海中缓缓飘荡、舒展，如沉睡水母的触手。它们彼此独立，又与他重新凝聚的核心意识保持着最根本的连接。
痛苦如潮水退去，茫然也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内视”感所取代。
牧星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嗬——！”
他如溺水获救般，胸膛剧烈起伏，大口贪婪呼吸着洞穴中冰冷浑浊的空气。
身体的疲惫与伤痛依旧，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内在感知覆盖了所有。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双手。
掌心中，那枚炎火兔魔晶已彻底失去光泽，变得灰白、黯淡。随着他指尖微动，它悄然碎裂，化为一撮细腻的红色粉末，从他指缝间滑落。
魔晶，能量耗尽了。
但牧星的目光并未停留于那堆残烬。
他缓缓抬起手，摊开在眼前。
肉眼看去，这仍是那双布满伤痕与污迹的手。
但在他此刻全新的“感知”中——无数细微到极致、近乎透明的丝线，正从他指尖、他周身，自然而然地延展而出，如呼吸般在身周空气中轻轻摇曳。
它们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
它们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灵魂的触角。
意念微动。
一根离他最近、飘荡于空中的灵魂丝线，随他心念，轻轻搭在一旁封堵洞口的石块上。
没有触感，没有声响。
可就在丝线触及石面的刹那，一种奇异而超越视觉与触觉的“认知”，直接映现在他脑海——石面的粗糙、冰冷的温度、内部致密的结构……
不是“看见”，不是“触摸”，而是……“感知”。
“这就是……灵魂丝线……”
牧星喃喃低语，嗓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颤。
他成功了。
在经历灵魂被撕裂重组的极致痛苦之后，他终于在毁灭的边缘，握住了那枚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力量之种。
然而，未及他细细体悟这初生的能力，一阵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猛然袭来，伴随而来的是腹中火烧般的饥饿。
觉醒，耗尽了他太多精神与体能。
他倚着冰冷岩壁，感受着体内空荡的虚弱。力量之门已推开一丝缝隙，但门后的道路，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加漫长，也更加危险。
这刚刚获得的、看似微弱的灵魂丝线，究竟能在这残酷的泰拉世界中，为他编织出怎样的未来？
他尚不知晓。
他只确定，自己手中，终于多了一分活下去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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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牧星的喘息声渐渐平复。
他背靠冰冷的岩壁，胸膛仍微微起伏。那几乎将灵魂撕裂的痛楚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新生感。
他低头凝视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只剩一抹炎火兔魔晶化成的细碎红粉。
而现在，他活下来了。
更重要的，他清晰地感知到——某种根本性的改变，已经发生。
一种微妙的“触感”，并非来自肌肤，而是源自意识深处，正以他为中心，如无形的涟漪般向四周缓缓扩散。
他心念微动，尝试去“看”。
刹那间，一副奇异的图景在他脑海中展开——不是通过双眼，而是一种全方位的、立体的感知。
他“看”清了身前石台的粗糙纹路，感受到身后岩壁的坚硬冰冷，“触摸”到封门石块的大小形状，甚至“听”见泥土中微小虫豸蠕动的细响。
这一切感知，都源于那无数根从他体内延伸出去的、纤细如虚无的——灵魂丝线。
“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从心底喷涌。他咧开嘴，几乎要放声大笑，却又强行压下。
这就是超凡之力！
父母追寻一生、无数先驱前赴后继所探索的境界，此刻，正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兴奋过后，是强烈的好奇与探索欲。
他必须弄明白，“灵魂丝线”究竟能做什么。
首先，是控制。
他集中意念，试图让其中一根丝线向前延伸。
成功了！
那根无形丝线如他意志的延伸，顺从地向前探去，轻松穿透石块缝隙，探向洞外。他“看”到了河边湿润的泥土，感受到微风拂过草叶的轻摇。
“五十米……这是极限。”
当丝线延伸至约五十米外，一股明显的滞涩感传来。
接着，他尝试同时操控多根丝线。然而问题立刻出现。
当他分心二用，试图让两根丝线分别向左、右精细探查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袭来，两根丝线的控制也瞬间混乱。
“不行……同时只能精确操控一条。”
牧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得出结论。
那些自发散逸的无数丝线，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感知领域；而主动的、精细的操控，目前仅能作用于单一目标。
那么，如果这“目标”……太强呢？
一个念头自然浮现。
他的目光透过石缝，落向洞外那条救过他性命的小河。河面波光粼粼，偶有银灰色影子在水下游弋。
鱼！
他需要一个实验品，一个比炎火兔弱小、却同样拥有灵魂的生命。
胃袋中灼烧的饥饿感，进一步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需要食物，也需要验证这力量能否助他生存。
他小心挪开几块封门石，露出一个可供观察和伸手的缝隙。
目标锁定在河湾处一条正于水草间悠闲游动的银鳞鱼。
屏息凝神，意识高度集中。
他“锁定”了那条鱼，随即调动起那唯一能精细操控的灵魂丝线。
这一次，他没有散出无数细丝，而是尝试将更多处于“待机”状态的丝线，在自己的意志下，如搓麻绳般，艰难地、一根根地拧合在一起。
过程并不轻松，精神力的消耗远超单纯延伸一根丝线。
额角再次渗出细汗，眼神却越发锐利。渐渐地，一根比单根丝线“粗壮”数倍、凝实许多的无形之索，在意念中成型。
就是现在！
意念驱动，那根拧合而成的粗壮灵魂丝线，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去，瞬间跨越十几米距离，无视河水阻隔，精准地穿透了银鳞鱼的身体！
在丝线接触鱼身的刹那，牧星“看”见了——一个微弱、懵懂、散发着淡蓝光晕的、鱼儿形状的灵魂虚影，被他的灵魂丝线牢牢“钉”住！
鱼身猛地一僵，停止游动。
“剥离……”
他心中默念，意志如冰冷刀锋，沿灵魂丝线传递而去。
“啵~”
一声极轻微、如水泡破裂的幻听在意识中响起。
那条淡蓝色的灵魂虚影，被灵魂丝线硬生生从其肉体中“扯”出！鱼身瞬间失去所有活力，翻着白肚，缓缓浮上水面。
而被剥离出的微弱鱼魂，则被灵魂丝线缠绕着，迅速拖回，直接被牧星的本体吸收、吞噬。
一股清凉、略带腥甜的微弱能量流，顺丝线涌入他的识海，滋润着他疲惫的精神。
虽然能量极其微弱，但那种灵魂层面传来的“饱腹感”与“舒适感”，真实不虚！
同时，一些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属于鱼儿的、最原始的记忆碎片，如浮光掠影般在他脑海中闪过，又很快消散。
成功了！
他不仅验证了灵魂丝线具备攻击性，能剥离并吞噬灵魂，更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食物问题！
牧星眼中兴奋的光芒闪烁，他迅速将那条失去灵魂的死鱼捞进洞内。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收获，再感受脑海中那重新散开的灵魂丝线，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在他心中滋长。
这力量，诡异而强大，潜力无穷！
他一边处理鱼肉，准备用最原始的方式果腹，一边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喜悦与对未来的规划中。
然而，他未曾察觉——在吞噬了那条鱼的灵魂之后，他原本纯净透明的灵魂丝线，在最核心的深处，已染上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猎食者的淡红痕迹。
吞噬灵魂以强化己身，这条道路，似乎并非全无代价。
但此刻，被生存与力量的喜悦充盈内心的牧星，尚无从深思这细微的异变。
他只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泰拉世界，自己终于拥有了第一块真正属于他的立足之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