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征和年间（2 / 2）

他曾在网上见过有专门讲解《汉书》的视频，确没有仔细去看，导致对现在的时间点一知半解，只记得汉武帝晚年社会矛盾激化，民生凋敝。

但亲眼所见，远比文字描述更加震撼。这位被后世称为雄才大略的皇帝，开疆拓土的代价，确是榨干了整个帝国的生命力。

沿着官道继续前行，他明明离长安越来越近，和大唐的繁荣不同，这里路边的田地大多荒芜，杂草丛生，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农人佝偻着腰劳作。

不远处还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赤着脚在田埂上挖着什么，哪怕隔着老远，他的肋骨依然清晰可见，尤其是他的肚子诡异地鼓胀着。

小朋友...何健旺轻声靠近他蹲下身，从戒指中掏出在一块胡饼。

孩子惊恐地后退，却被饼的香气吸引，犹豫着不敢上前。

何健旺这才注意到孩子手臂上布满淤青，左眼肿胀得几乎睁不开。

谁打你了？他轻声问道。

孩子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饼。何健旺叹了口气，将饼塞进孩子手中。

孩子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噎得直咳嗽也不肯停下。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何健旺轻拍孩子的背。

谢谢郎君...孩子吃完最后一口，怯生生地道谢，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郎君快走吧，官府的人来了会抓壮丁的。

何健旺正想再问些什么，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吆喝声。

孩子脸色大变，转身就跑，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杂草丛中。

一队骑兵从官道上疾驰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何健旺眯起眼睛，看到骑兵后面还跟着一长串被绳索捆绑的百姓，有老有少，个个衣衫破烂，神情麻木。

这些都是逃避赋税的刁民！领头的军官大声呵斥，陛下北击匈奴，南平百越，需要粮饷，尔等竟敢藏匿粮食，罪该万死！

路边几个农人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

何健旺皱着眉头，好在他身着华丽，军官虽远远看到他，确也没有要过来为难他的意思。

傍晚时分，何健旺还没看到长安，只得就近来到一处破败的村落。

和之前的村落一样，这里大多数房屋已经倒塌，只剩下几间茅草屋。

村口的老树下，几个老人围坐在一起，沉默地喝着稀薄的粥水。

老丈，可否借宿一晚？何健旺上前行礼。

老人们警惕地打量着他，见他衣着华丽，且表面和善，不似恶人。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叹了口气：郎君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就随老朽来吧。

老者的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草屋，墙角堆着些干草，中央一个土坑里燃着微弱的火苗。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在煮着什么，锅里飘出淡淡的野菜味。

家里就剩这些了...老者苦笑着请何健旺坐下，三个儿子都被征去当兵，两个死在了漠北，一个杳无音信。媳妇去年饿死了，现在就剩我和儿媳、孙子三人。

何健旺想说什么确说不出口，他没有嫌弃这些吃食，默默接过后，从戒指中掏出几枚铜钱：“这点心意，请老丈收下。”

老者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头：郎君收好吧，如今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官府征粮征得厉害，稍微像样点的粮食都被收走了，剩下的连种子都不够...

何健旺知道老者说的是对的，点了点头收起铜钱。却听角落中不时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仔细一看，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此刻蜷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