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隐雾邙山（2 / 2）

“对。” 墨涵的声音斩钉截铁，“那就是我们的机会！迁都必然混乱，西凉兵再凶悍，也难以在火海和逃亡中维持铁桶般的秩序。那是唯一可能趁乱救人的时机！”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编织耳目，打通关节。这座邙山，就是我们的根基。我们要在这里，建起一个据点，收拢流民，训练人手，更要……把耳朵伸进洛阳城去！”

接下来的日子，邙山深处这个无名山坳，变成了一个隐秘的蜂巢。张骁带着人利用山石和砍伐的树木，搭建起了几座低矮但足以遮风挡雨的窝棚。墨涵则展现出令人咋舌的生存和狩猎技巧。他用削尖的木棍布置陷阱，用自制的简易弓箭射杀山鸡野兔，甚至凭借前世对草药模糊的记忆，在溪边和山坡上找到了几种能充饥或治疗轻微伤病的野菜、根茎。

一天午后，墨涵在探查附近地形时，发现了一处被泥石流半掩埋的遗迹。拨开藤蔓和碎石，露出半截风化严重的石碑，上面依稀可辨几个篆字——“烽燧”。旁边散落着一些朽烂的梁木和破碎的瓦砾。

“烽燧堡……” 墨涵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废弃的军事据点！这简直是天赐的基地。他立刻召集人手清理。几天后，一个依山而建、结构尚算完整的小型堡垒轮廓显露出来。虽然大部分坍塌，但主体结构，尤其是深入山体的石室部分，异常坚固，只需稍加修葺和伪装，便能成为一个极佳的藏身和防御之所。堡垒位于一处陡峭山崖的中部，背靠绝壁，前方只有一条狭窄险峻的小路可通，易守难攻，视野极佳，能俯瞰下方大片区域。

有了相对稳固的据点，墨涵开始有意识地接触山中的流民。邙山深处历来是流民、猎户甚至小股盗匪的藏身之地。董卓入京，烧杀抢掠，洛阳周边村镇十室九空，逃入邙山的人更多了。墨涵没有贸然招揽，而是利用据点相对充足的猎物和采集的草药，进行最原始的“交易”。他让张骁等人带着兽皮、肉干和草药，谨慎地接触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换取一些急需的铁器碎片（哪怕是锈蚀的箭头、破锄头）或者关于洛阳的消息。

起初，流民们充满警惕。但墨涵定下的规矩简单而公平，从不恃强凌弱。更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生存能力和冷静判断，让一些走投无路的人看到了希望。渐渐地，山坳里开始多了一些沉默的身影。他们帮着加固堡垒，挖掘陷阱，采集食物。墨涵从中挑选了几个眼神尚有锐气、体格也还健壮的年轻人，开始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辨认方向、传递消息、潜行匿踪、简单的格挡和刺杀动作。训练异常严苛，墨涵亲自示范，动作简洁有效，带着战场搏杀特有的狠辣。训练场上没有怜悯，只有汗水、血水和咬牙坚持的低吼。张骁看得心惊肉跳，却也更加坚定了跟随的决心。

“都尉，您这练兵的法子……跟谁学的？” 一次训练间隙，张骁忍不住问。

墨涵正在用一块粗石打磨一柄从流民手中换来的、锈迹斑斑的短刀，闻言头也没抬：“战场。活下来的人，自然就会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张骁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消息也在一点点汇聚。从流民口中，墨涵拼凑出洛阳城更详细的现状：董卓废帝立新，自封太师，独揽朝纲。袁绍、曹操等人确实已逃离洛阳，正在关东联络诸侯。董卓的西凉兵在洛阳城内为所欲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皇宫成了董卓的私邸，宫女嫔妃命运凄惨……关于静姝公主，流言极少。有人说她死于乱兵，有人说她被董卓秘密囚禁，也有人说她化装成宫人逃走了。墨涵的心随着这些纷乱的消息起起落落，但紧握玉佩时那份微弱的联系感始终存在，这让他坚信她还在，还在那座人间炼狱的深处。

一天傍晚，一个刚入伙不久、曾在洛阳城西市混迹的少年流民，给墨涵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都尉，我……我前些日子在山里乱窜，差点被狼撵上，躲进一个山洞时，发现……发现里面有人！不是流民，穿着破甲，看着像当兵的，伤得很重，就剩一口气了，还抱着杆破旗子……”

墨涵的眼神骤然一凝：“旗子？什么样式？”

少年努力回忆着：“黑乎乎的，破得不成样子……好像……好像上面画了个张牙舞爪的熊？”

“熊？” 墨涵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