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虚空遁走,黄雀在后(1 / 2)
幽暗的冰壁通道尽头,一点白光逐渐放大。
陈平安脚下遁光收敛,身形如同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出口处的传送阵前。此时,虚天殿即将关闭的轰鸣声已在深处隐隐回荡,仿佛这尊亘古巨兽正在发出最后的驱客令。
他身上的灰袍早已破败不堪,那张蜡黄的脸庞上依旧挂着惯有的谨小慎微。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前方那座高达数丈的白玉传送阵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阵法之前,十几名身着黑袍的修士正呈扇形排开,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一人,面容苍白阴鸷,眼窝深陷,周身缭绕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气。正是极阴祖师的嫡孙,乌丑。
在他脚边,已经躺着三四具身首异处的尸体,皆是刚刚想趁乱离开的落单结丹修士。他们的储物袋早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被搜刮一空。
“又来一只肥羊。”
乌丑把玩着手中一柄惨白色的骨剑,目光阴冷地落在陈平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还是个老熟人。”
他认得这张脸。
那个在冰火道中被自家祖父一眼相中,却如同滑溜泥鳅般钻进人堆里消失不见的“极品炼尸材料”。
“原本以为你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没想到命还挺大。”乌丑上前一步,假婴境界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既然碰上了,那就别走了。把你身上的储物袋留下,然后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去见祖父。若能被炼成天都尸,也是你这废物的造化。”
周围的黑袍修士发出一阵哄笑,手中的法器灵光闪烁,显然只要陈平安敢说半个“不”字,便会群起而攻之。
陈平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装作惊慌失措。他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清澈而冰冷,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
“极阴没来?”
他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乌丑一愣,似乎没料到这只待宰的羔羊竟敢直呼祖父名讳,随即勃然大怒:“老祖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找死!给我废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侧四名结丹初期的魔修狞笑着祭出法宝。两柄飞叉、一颗骷髅头、还有一张漆黑的鬼网,带着腥风血雨,铺天盖地地朝陈平安罩来。
陈平安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灵兽袋。
“嗡——”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声。
下一瞬,陈平安身侧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没有任何遁光,也没有任何法力波动。二十四道灰黑色的高大身影,就这么凭空“挤”了出来,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挡在了陈平安身前。
那是“虚空煞兵”。
“当当当当!”
四件法宝狠狠砸在煞兵们的身上,却只发出了一连串沉闷的金铁交击声,溅起几朵火星,连煞兵表层那层灰黑色的岩石角质都没能磕破。
“这是什么鬼东西?傀儡?”
那四名魔修大惊失色,正欲收回法宝。
“杀。”
陈平安口中轻吐一字,冷漠如冰。
二十四具煞兵那双灰色的眼瞳中,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
“唰!”
空间再次扭曲。
站在最前方的玄一与玄二,身影瞬间消失。
不是速度太快产生的残影,而是真正的、基于物质特性的——虚空挪移!
不到十分之一息的时间。
两名魔修只觉得脖颈后方一凉,一股带着虚空寒意的冷风吹过。紧接着,一只覆盖着岩石的大手,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探出,如同摘果子一般,轻轻扣住了他们的天灵盖。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两颗头颅瞬间被捏爆,红白之物四溅。
另外两名魔修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痛。两只利爪直接洞穿了他们的护体灵光和胸膛,从后背透出,手里还抓着两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瞬杀!
四名结丹初期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陨落。
“这……这不可能!”
乌丑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了极度的惊恐。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傀儡,没有丝毫法力波动,却能穿梭虚空,杀人如探囊取物!
“你到底是谁?!”
乌丑尖叫着,身形暴退,同时双手疯狂掐诀,祭出一面绘满恶鬼图案的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陈平安没有回答。
他一步迈出,脚下并未有任何灵力托举,却仿佛缩地成寸,瞬间跨越了数丈距离,逼近乌丑。
“拦住他!快拦住他!”
乌丑歇斯底里地吼道,指挥着剩下的手下冲锋,自己却转身向着传送阵狂奔而去。
那些黑袍修士虽然畏惧,但在乌丑的积威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玄一,清场。”
陈平安看都不看那些杂鱼一眼,目光死死锁定了乌丑的背影。
二十三具煞兵如狼入羊群,灰色的身影在虚空中不断闪烁,每一次现身,必带起一蓬血雨。惨叫声此起彼伏,短短数息间,传送阵前便已是一片修罗场。
而陈平安,已经站在了乌丑身后十丈处。
“极阴老怪的孙子……”
陈平安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
体内那颗阴阳金丹疯狂旋转,其上那道灰色的“煞气法则”纹路骤然亮起。
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破败与锋锐气息的灰色光芒,在他指尖凝聚。
“去。”
随着他手指轻轻一划。
一道只有发丝粗细的灰色剑丝,无声无息地划破虚空。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纯粹到了极致的——“斩断”。
“噗嗤!”
乌丑祭出的那面顶阶防御古宝“万鬼盾”,在接触到这缕灰色剑丝的瞬间,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整整齐齐地切成了两半。
剑丝余势未消,从乌丑的腰间一掠而过。
正在狂奔的乌丑,上半身依然在向前冲,下半身却留在了原地。
直到两截身体摔落在地,鲜血狂喷而出,那一迟来的剧痛才终于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