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上,您的心跳漏了一拍(2 / 2)
“……不知。香灰中有片蝶形纸灰,已被奴才收存。”
萧玦沉默良久,忽然道:“取先帝十七年戌月起居注来。”
片刻后,黄绸包裹的册子呈上。
他亲手翻开,一页页掠过,直至末尾——
【戌时三刻,帝梦惊厥,唤‘虞母救我’,左右莫敢应。】
他猛然合卷,指节泛白。
那时他年仅十二,生母早逝,那一夜噩梦缠身,梦见自己坠入血海,唯有虞老将军之妻——那位曾抚他入睡的虞夫人——伸手相救。
他哭喊求援,醒来满身冷汗,此事从未宣之于口。
为何……她会知道?
为何她的梦,总与他重叠?
为何她能感知他的心跳?
窗外月色如霜,洒在书案一角。
与此同时,紫云偏殿内,虞妩华独坐灯下,缓缓铺开一幅泛黄边关星图。
银针一枚枚落下,标记着北狄主力可能集结之地。
她闭目调息,指尖微颤,似在尝试连接某种遥远的存在——暴雨将至的前夜,紫云偏殿内烛火幽微,映得墙上人影摇曳如蛇游。
虞妩华指尖轻捻银针,一枚枚钉入星图要害之处——那是她根据前世记忆推演的北狄主力集结路线,每一处落针都牵动着未来战局的生死命脉。
窗外风起云涌,檐角铁马乱响,仿佛天地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低鸣。
她闭目凝神,呼吸渐缓,心绪却如绷至极限的弓弦。
这一次,她不再被动承接梦境残响,而是主动以心为引,顺着那冥冥中与亲人血脉相连的情绪之线,逆向探去。
这是她重生以来首次尝试操控“情绪共振”之力,如同在黑暗深渊中伸出手,试图触碰另一端的灵魂回响。
刹那间,一股剧烈的痛楚自心头炸开!
那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荡——愤怒、屈辱、恐惧,三种情绪如烈火焚心,几乎令她握针的手颤抖失控。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是父亲。
虞老将军正在遭受胁迫。
他在兵部驿馆,面对一份加盖“飞骑令”的密函,被迫签署调兵手谕。
那份命令本不该存在——按前世轨迹,兵部调动边军需三印齐具,而“飞骑令”仅掌于皇帝一人之手,绝不可私传外臣。
可如今,竟有人冒用圣令,意图提前调动虞家军权,瓦解其根基!
她瞬间明白:敌人动手了,比前世早了整整三个月。
“白芷。”她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雷霆之势。
侍女迅速从屏风后闪出,跪地听令。
“取我密匣中最底层那封火漆信笺,即刻送往城外十里坡暗哨,命他们联络父亲亲卫,速查兵部驿传所有‘飞骑令’文书,截留未验之件,原样送返。”她顿了顿,眸光如刀,“若遇阻拦……不必留活口。”
白芷领命而去,身影隐入夜色。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芯爆裂一声轻响,像是命运齿轮悄然咬合。
与此同时,宫墙深处,御书房铜漏滴答。
小德子悄然潜入,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张薄纸:“七皇子托奴才转交陛下,言事关先帝遗诏。”
萧玦接过,展开只看一眼,眉宇骤然紧锁。
纸上八字如剑刺心:“遗诏有三,其二在东。”
他指尖微颤。
先帝驾崩当日,仅公开一道传位诏书,其余皆被封锁于宗正寺密库,连他也未曾得见全貌。
如今这八字,宛如揭开尘封棺椁的一角,露出底下腥风血雨的真相。
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七皇子为何此刻递信?
而这“东”字,是指东宫旧邸?
东苑秘库?
还是……紫云偏院?
他缓缓起身,披上玄色大氅,不顾风雨将至,径直走向后宫最偏僻的一角。
雨丝随风飘进窗棂,打湿了案上星图一角。
烛光下,虞妩华执笔疾书,墨迹未干,唇角忽地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似嘲弄,似笃定,又似一场无声的宣战。
门外,脚步声停驻。
她笔尖微顿,未回头,却已知来者何人。
屋外,萧玦立于雨幕之中,望着那烛光下的侧影,喉间滚动,终是低语出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虞妩华,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