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枯井。七日。小红花。(1 / 2)
“这根本讲不通。”
星野伦盯着银幕上那个有着东方人面孔的黑发女婴。
“进击的巨人是为了追求自由而生的。无论哪个时代,无论持有者是谁,它永远都在反抗,永远都在前进。”星野伦指着自己的胸口,“这是刻在权能里的本能。如果卡尔·弗里兹真的持有进击的巨人,她怎么可能造出三道围墙把自己关起来?怎么可能签下那个该死的‘不战之约’?”
他太了解进击的巨人了。
那玩意儿就是个为了自由能把天捅个窟窿的疯狗。哪怕是死,也是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可能把自己关进笼子里,还美其名曰“乐园”。
逻辑上是死的。
“逻辑?”
贞子靠在湿漉漉的井壁上,那双藏在长发后的眼睛似乎翻了个白眼,“艾伦,你活了两辈子,难道还觉得历史是由逻辑书写的吗?历史是由疯子、变态和绝望拼凑出来的烂账。”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点了点银幕。
“你觉得那是‘圈养’?那是‘不战’?”贞子发出一声嗤笑,“你太小看那个女人了。或者说,你太小看‘恨’这种东西了。”
“好好看着吧。看看那个叫萨妲柯的女孩,是怎么学会‘爱’这个世界的。”
银幕上的噪点散去。
时间开始流动。
那个被希兹尔母亲抱在怀里的女婴,有了名字。
她叫萨妲柯。
画面定格在她三岁那年。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贫民窟的街道泥泞不堪,混杂着马粪和腐烂蔬菜的味道。
萨妲柯正趴在窗台上,看着母亲在街边摆摊卖一些希兹尔国的手工编织品。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驾车的车夫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鞭子甩得啪啪响。
“滚开!贱民!别挡了男爵大人的路!”
母亲慌忙想要收拾摊位,但动作慢了一拍。
砰。
马车的车轮碾过了摊位,也带倒了母亲。那匹受惊的高头大马扬起蹄子,重重地踏在了那个瘦弱女人的胸口。
咔嚓。
即使隔着屏幕,星野伦仿佛都能听到胸骨碎裂的声音。
马车停都没停,扬长而去。车厢里甚至传来了贵族不满的抱怨声:“真晦气,好像压到什么垃圾了。”
萨妲柯冲了出去。
她跪在泥水里,拼命摇晃着母亲的身体。但那个温柔的女人嘴里只涌出了大量的血沫,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最后定格成一种灰暗的死寂。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帮忙。
“是那个希兹尔杂种。”
“死了也好,省得浪费粮食。”
三岁的萨妲柯没有哭。
她只是死死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恨意。
那是对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绝望。
画面再转。
萨妲柯五岁了。
没了母亲,她和那个做苦力的残疾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的一条腿在工厂里被机器绞断了,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日子虽然苦,但父亲总是会在回来时,从怀里掏出一块藏得很好的黑糖,笑呵呵地塞进萨妲柯嘴里。
“萨妲柯,要活下去。”父亲总是这么说,“只要活着,总会有好事的。”
好事没来。
宪兵来了。
那天早上,几个穿着制服的宪兵踹开了那扇破烂的木门。
“恭喜!”领头的宪兵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手里拿着那张催命的征兵令,“你家运气真好,抽中了!帝国需要你的父亲去‘奉献’!”
“奉献”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就是“变成巨人燃料”的代名词。
“不……我不去!我女儿还小!”残疾的父亲跪在地上磕头,脑袋撞得砰砰响,“求求你们,我是残疾人啊!我产气量不高的!”
“残疾怎么了?”宪兵不耐烦地一脚把他踹翻,“只要脊髓是好的,变成巨人后断腿立马就能长出来。别废话,带走!”
两个壮汉架起父亲就往外拖。
“萨妲柯!萨妲柯!”父亲在被拖出门的那一刻,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五岁的萨妲柯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她冲上去,一口咬住那个领头宪兵的手腕。
“松口!你这小畜生!”
宪兵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萨妲柯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嘴角流出了血。
但她没哭,像个小狼崽子一样爬起来,还要冲。
“真麻烦。”宪兵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周围围观的邻居,似乎觉得当街殴打一个五岁小孩有点影响“军民情深”的形象。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做工粗糙的小红花。
那是帝国发给“光荣家属”的廉价慰问品。
“给。”宪兵把小红花别在萨妲柯那件破旧的衣领上,脸上又挂起了假笑,“小朋友,你爸爸是英雄。他去给咱们伟大的帝国发电了,这是国家给你的奖励。拿着这朵花,以后去领救济粮不用排队。”
萨妲柯低头看着那朵鲜艳得刺眼的小红花。
红色。
像母亲嘴里涌出的血。
像父亲被拖走时地上留下的血痕。
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扯下那朵花,扔在地上,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碾碎。
就像马车碾碎母亲的胸骨一样。
“我不要花。”萨妲柯抬起头,声音稚嫩却冷得像冰碴子,“把爸爸还给我。”
宪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宪兵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要是让人知道他连个五岁的小女孩都搞不定,他还怎么带手下?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宪兵眼里的伪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暴戾。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破屋子后面有一口早就干枯的废井。
“既然你这么想你爹,那你就去
宪兵一把拎起萨妲柯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大步走到那口枯井边。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萨妲柯在半空中拼命挣扎,手脚乱舞。
“杀我?下辈子吧。”
宪兵冷笑一声,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