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守棺村(2 / 2)
水面咕嘟咕嘟地冒了一阵气泡,随后恢复了死寂。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暗暗松了口气时,异变发生了。
以红棺沉没点为中心,整个锁龙潭的水面,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不是夜晚的黑,而是一种浓稠的、仿佛混入了无数墨汁的漆黑,并且迅速蔓延开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偌大的水潭,变成了一潭粘稠的、望不见底的墨池。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弥漫开来,不是鱼腥,更像是一种陈年的、铁锈混合着腐坏的血液的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三日不散。
村民们面色惨白,仓皇逃回村里,紧闭门户。
那一夜,村里静得可怕,连狗都不叫了。
第二天,雨还是没有下。
而厄运,开始了。
第一个死的,是王老五,他是抬棺的主力之一。
被人发现时,他直挺挺地躺在自家床上,眼睛瞪得几乎凸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的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拧了一整圈。
紧接着是赵铁柱,死在自家茅房外,死状一模一样,脖颈断裂。
李猛是第三个。
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死前似乎经历了巨大的恐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他倒在村口的泥地里,脖子同样被拧断。
短短七天,参与沉棺的六个后生,全部暴毙,死状如出一辙,皆似被无形之物拧断了脖颈。
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
祠堂空了,那魔物却并未消失。
它回来了?它在哪儿?
答案很快揭晓。
一个起早去村口拾柴的孩子,连滚爬爬地跑回来,脸白得像纸,话都说不利索了:
“棺……棺材……回来了!”
全村人战战兢兢地涌到村口。
只见那口朱红棺材,静静地、端端正正地停放在老槐树下,仿佛它从未离开过。
棺身上沾着漆黑的潭底淤泥,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浑浊的水珠。那股从锁龙潭带来的腥气,萦绕不散。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棺材盖子。
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族长的命令,几个胆大的用清水擦去了棺盖上的污泥。
只见那内侧朝向棺材内部的那一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深刻痕迹!
那绝不是刻上去的花纹,那分明是指甲,是某种尖利的东西,从内部疯狂地、绝望地抓挠留下的痕迹!
有些地方,木质都被抓得翻卷起来,露出里面更浅的颜色。
可以想象,在被沉入漆黑潭底的那些时间里,这里面关着的东西,曾经历过怎样疯狂的挣扎和怨毒的撞击。
它不是被囚禁,它是一直在试图出来!
而如今,它自己回来了。
就在全村人被红棺归来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时,另一件更为诡异、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村中接生婆孙大娘,慌慌张张地找到了族长和三叔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娃儿,娃儿们……背上……长了东西……”
我跟着大人们冲进最近刚生了孩子的人家。
那家的媳妇抱着襁褓,哭得几乎昏厥。族长颤抖着手,轻轻掀开婴儿的襁褓。
只见那粉嫩幼小的背脊上,从脖颈下方到尾椎骨,皮肤上赫然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指甲盖大小的朱红色印记!
那印记颜色鲜红,与那口棺材的颜色一模一样,而且形状奇异,边缘略显不规则,微微凸起于皮肤,看上去,像极了传说中……龙鳞!
一家,两家,三家……
所有在红棺沉潭之后,直至它归来的这段时间里,村中降生的新生儿,无论男女,背上全都出现了这朱红色的龙鳞印记!
祠堂是空的,禁令成了笑话。
那口朱红的棺材,不再需要祠堂的束缚,它以一种更为残酷、更为根深蒂固的方式,重新“镇”在了守棺村。
不是镇在祠堂里,而是镇在了每一个新生儿的背上,镇在了这个村子未来的血脉之中。
它回来了。
并且,它选择了与我们,永不分离。
村口的老槐树下,那口红棺依旧静静地停放着,再无人敢靠近,也无人敢再动挪走的念头。
只是每逢闰月深夜,那令人牙酸的指甲刮挠声,便会准时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你的耳边。
“沙……沙……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