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债血偿(2 / 2)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冰冷的汗水紧贴着皮肤。他直起腰,脸上带着被水溅到的无奈和烦躁,继续扮演着悲痛的村支书角色。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直到夜色如同墨汁般彻底浸透了浓雾,灵堂里的村民也疲惫不堪,哭声渐歇,只剩下守灵的几个本家汉子红着眼眶沉默地烧着纸钱。陈忠良才以“让老嫂子歇歇,自己也撑不住了”为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影子”那冰冷目光的“护送”下,离开了张老拐家,朝着自己那间同样低矮、此刻却如同避难所般的土坯房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神经上。他不敢回头,能清晰地感觉到“影子”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目光,一直尾随着他,直到他推开自家的院门,身影消失在门内,“影子”才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无声地融入了浓重的夜色和雾气之中,不知所踪。
院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冰冷的世界。陈忠良背靠着粗糙的木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刚刚逃离了地狱。冰冷的夜风灌进院子,吹在他汗湿的背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他颤抖着,近乎痉挛般地伸手探入裤兜最深处。指尖先是触碰到那几片冰冷硌人的焦黑纸灰,然后,紧紧攥住了那个沾满泥污的纸团!
他踉跄着冲进昏暗的堂屋,反手插上插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恶意都隔绝在外。他冲到油灯旁,颤抖着手指拨亮那豆大的灯火。昏黄摇曳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他那张因恐惧、疲惫和巨大期待而扭曲的脸。
他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剥开那团被泥污浸透、已经有些软烂的纸团。粗糙劣质的草纸被一点点展开,上面沾满了泥点,边缘被揉搓得破碎不堪。
纸团的中心,没有字。
只有几个用暗红色、粘稠的液体画出的、歪歪扭扭、如同垂死者挣扎留下的符号——
那赫然是早已干涸、呈现出暗褐色的——血!
陈忠良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几个用血画出的符号,扭曲而狰狞,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感,但他却瞬间辨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根本不是符号!
那是两个用血写就的、力透纸背、充满了无尽恨意和决绝的汉字:
**血债!**
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用血画出的、歪斜却异常醒目的箭头符号,箭头所指的方向,赫然是——
**7!**
血债!7!
血债血偿!七号病栋!
轰!
陈忠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仿佛有惊雷炸响!他死死盯着纸上那暗褐色的、刺目惊心的血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手中剧烈摇曳,将他和纸上的血字投在土墙上,拉长成扭曲跳动的鬼影!
王磊的血!他用自己伤口的血,写下了这泣血的控诉和指向地狱的坐标!
血债…谁的血债?张老拐的?还是…他自己的?!
七号病栋!那个传闻中的死地!那里究竟埋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埋藏着谁的滔天罪孽?!
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冰冷愤怒的寒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陈忠良所有的犹豫和侥幸!他攥着这张染血的纸团,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那几片冰冷的纸灰,在裤兜深处,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血字的灼热,散发出更加阴寒刺骨的气息。
这无声的同盟,终于被滚烫的鲜血染红,指向了那条通往深渊、也通往复仇与真相的荆棘之路。浓雾笼罩的窗外,夜色如墨,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