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因果的反噬与琉璃之变（1 / 2）
玄穹仙君接住那枚温润的淡金色道果碎片时，五指竟微微颤抖。
不是激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涌动。
碎片入手冰凉，随即化为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手臂经脉逆流而上。这股能量纯净得不可思议，剔除了所有怨念与污染的仙道本源，本该是任何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可玄穹仙君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太干净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他原计划吞噬这枚道果碎片，不仅要恢复实力，更要吸收其中残留的“观测者”污染标记，以此为媒介重新连接那个高维存在，换取更进一步的力量与庇护。这是他在漫长沉睡中无数次推演出的最佳路径——既修复己身，又巩固与“观测者”的同盟。
可现在，秦守这个该死的“异常”，用那艘诡异的奇舰和净化之力，把污染标记和核心怨念都剥离得干干净净！
他吞噬的，只是一团纯粹的、中正平和的仙道本源能量。
能量涌入体内，枯竭的仙脉如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碎裂的金丹在丹田中缓缓旋转，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仙躯上因岁月和封印留下的暗伤也在快速愈合，甚至连之前与怨傀战斗消耗的仙力都在迅速恢复。
力量在回归，甚至比预期更快、更顺畅。
但玄穹仙君的心却在往下沉。
因为这股力量中，没有任何“观测者”的气息。没有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注视”，没有那种与高维存在连接的微妙通道感。这意味着，他与“观测者”的“契约”出现了断层——他吞噬了“祭品”，却没有完成“仪式”。
“不……不该是这样的……”玄穹仙君眼中血丝浮现，他开始疯狂催动仙力，试图在纯净的道果能量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污染残留。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温顺涌入的纯净能量，在流经他仙躯的某个特定经络节点时，突然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啊——！”玄穹仙君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整个人猛地一颤。
只见他右臂皮肤之下，浮现出一片诡异的黑色纹路——那是当年他亲手将“观测者”符印打入大阵时，被反向侵蚀、烙印在仙躯深处的“契约印记”！这本该是连接“观测者”、获取力量的凭证，此刻却成了某种……“过敏源”！
纯净的道果能量与这黑色印记接触的瞬间，如同水与火相遇，爆发出激烈的冲突！黑色纹路疯狂扭动，试图污染这股纯净能量，而道果能量则本能地净化、驱除这些“异物”！
“噗——”玄穹仙君张口喷出一口黑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将地面蚀出一个深坑。
他踉跄后退数步，脸色煞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纯净的道果能量……竟然排斥‘观测者’的印记？！这……这不可能！”他嘶声道，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
在上古，所有仙神修行的终极目标就是凝聚大罗道果，那是纯粹仙道规则的结晶，理应包容一切、统御万法，怎会对某种特定力量产生如此剧烈的排斥？
除非……这“观测者”的力量本质，与仙道规则从根本上就是……对立的？！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浑身冰冷。
若真是如此，那他当年与“观测者”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他自以为找到了靠山，实则是将整个天庭、将自身仙道根基，卖给了某种与仙道根本冲突的异类存在？
“不……不会的……‘观测者’允诺过……允诺过永恒……”玄穹仙君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但身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却在无情地打脸。
更可怕的是，随着冲突加剧，那黑色印记竟开始主动吞噬他的仙力，试图压制、污染纯净的道果能量！仿佛这印记拥有某种“意识”，不允许宿主吸收任何“非我”的力量体系！
“该死……连你也……”玄穹仙君额头青筋暴跳，他运转全部仙力，试图强行镇压、炼化这两股冲突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
“嗬……嗬嗬嗬……”
一阵虚弱却充满讥讽的冷笑声，从坑洞另一侧传来。
是那“万仙怨傀”。
它此刻的形态已淡薄如烟，几乎透明，却勉强维持着一道人形轮廓，正用那双空洞却燃烧着暗红魂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玄穹仙君。
“玄穹……感觉到了吗？”怨傀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诛心，“你体内……那‘异类’的印记……在和‘正道’冲突……嗬……你当年……亲手引入的‘毒’……现在……反噬己身了……”
玄穹仙君猛地抬头，眼神凶厉：“闭嘴！本君之事，轮不到你这怨物置喙！”
“怨物？嗬……我们……至少……还是‘仙’的怨念……”怨傀艰难地抬起半透明的手指，指向玄穹仙君手臂上扭动的黑色纹路，“而你……玄穹……你已经……不完全是‘仙’了……”
“你被污染了……从灵魂到根基……都被那‘异类’……打上了烙印……”
“所以……纯净的道果……才会排斥你……”
“因为……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怨傀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亿万仙神陨落前最后的悲愤与控诉。
玄穹仙君如遭重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不配。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中回荡，与体内两股力量的冲突相互呼应，如同某种残酷的印证。
是啊……如果他还是纯粹的仙，怎会被仙道本源能量排斥？如果“观测者”真是盟友，怎会在他试图吸收仙道力量时，让印记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
除非……他早已不是仙。
除非……那所谓的“合作”，本质是“侵蚀”与“转化”。
“不……不是这样的……”玄穹仙君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越来越活跃的黑色纹路，那纹路正沿着经络向全身蔓延，试图覆盖、吞噬刚刚吸收的道果能量。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黑色纹路中传来的冰冷“意志”——贪婪、漠然，视他为某种……“培养皿”或“容器”。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体内那原本激烈冲突的两股力量，在黑色印记的强行介入下，竟开始出现某种诡异的……融合！
纯净的淡金色仙道能量，与冰冷漆黑的“观测者”印记力量，如同被强行搅拌的油与水，在他经脉中混合、扭曲、变异！
“呃啊啊啊——！”玄穹仙君发出痛苦的嘶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
他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光芒——左侧身体泛着纯净的金色仙光，右侧身体却笼罩在冰冷的漆黑阴影中，而在身体正中，两种光芒交织处，竟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色！
那琉璃色透明、纯净，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非仙非魔亦非“观测者”的怪异气息！
玄穹仙君的仙躯，正在这种诡异的融合中发生蜕变！
皮肤变得半透明，血肉经络若隐若现，骨骼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他的气息在急速攀升，甚至突破了曾经的巅峰，达到了一个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境界。
但代价是，他的“仙性”正在被某种更冰冷、更绝对的东西取代。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情绪波动逐渐平复，连刚刚的愤怒、恐惧、不甘都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对的……漠然。
“这……就是……‘晋升’？”他低头看着自己变得半透明的双手，声音平静得可怕，“剥离情感……纯粹理性……以规则为躯……以秩序为魂……”
“原来……这就是‘观测者’许诺的……‘永恒’。”
他忽然明白了。
所谓的“合作”，所谓的“换取力量与庇护”，本质是一场缓慢的“替换”——用“观测者”的规则体系，逐步替换掉他本身的仙道根基，最终将他转化为某种……契合“观测者”秩序的工具或节点。
纯净的道果能量，加速了这个过程。
因为它与“观测者”印记的冲突，逼迫印记提前“苏醒”并全力反扑，反而让融合进程暴走式推进。
“嗬……嗬嗬……”怨傀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最后的、充满悲凉与讥讽的笑声，“恭喜啊……玄穹……你终于……变成‘它们’的形状了……”
“但这样的你……还是‘你’吗？”
话音落下，怨傀最后一点形体彻底消散，化为漫天暗红色的光点，缓缓飘落。
那些光点落在玄穹仙君身上，却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如尘埃般滑落。
玄穹仙君——或者说，正在蜕变为某种全新存在的他——缓缓抬头，望向怨傀消散的方向，眼中无悲无喜。
“情感……是低效的扰动。”
“执念……是秩序的噪音。”
“纯粹的规则与效率……才是永恒。”
他的声音越来越平淡，越来越接近某种……机械的合成音。
“秦守……‘异常变量’……”
“你的干预……加速了我的‘晋升’……”
“作为感谢……我会让你……成为我新秩序下的……第一个‘校准样本’。”
他抬起半透明的手掌，轻轻一握。
咔嚓——！
整个仙界碎片的空间，以他为中心，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不再是虚空，而是流淌着冰冷、有序的琉璃色光芒！
这片上古遗迹，正在被他的新力量……同化、重构！
而玄穹仙君本人，则缓缓闭上双眼，悬浮在裂痕中央，开始最后的、彻底的蜕变。
他的仙袍化为飞灰，半透明的琉璃之躯完全显露，胸口处，一枚复杂的、由金色与黑色交织而成的全新印记正在缓缓成型。
那印记的形状，像是一只……半睁的、漠然俯视众生的眼睛。
……
与此同时，深层空间。
“青霖号”剧烈震颤着，从紧急跃迁状态中跌出。
舰桥内红光闪烁，警报声此起彼伏。
“跃迁引擎过载！空间稳定器受损！我们被迫退出了深层空间！”K-01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凌嫣等人被摔得七荤八素，勉强稳住身形。墨七第一时间扑到秦守沉入的位置，却只看到甲板上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人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