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站在孤独城市中（2 / 2）

收起手机，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一下。

来苏州八个月，他早就听说过那家口碑极好的海鲜自助，就在离他出租屋不远的商场里。

每次路过，看着门口 “海鲜自助，200 元一位” 的招牌，他都忍不住咽口水，但 200 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够他吃十天的鸭血粉丝汤了，所以一直没舍得去。

“妈的，临走前总得奢侈一把！” 李朴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查了查公交路线，发现要转两趟车。

虽然有点麻烦，但为了海鲜，他觉得值了。

等公交的时候，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他裹紧了外套，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坐了四十分钟公交，终于到了那家商场。

电梯直达四楼，刚出电梯就闻到了海鲜的香味。

李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海鲜自助餐厅。

“欢迎光临，一位吗？”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道。

“嗯。” 李朴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经常吃自助的样子。

付完钱，拿到号牌，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餐厅里人声鼎沸，大多是朋友聚餐或家庭聚会，欢声笑语不断。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取餐区琳琅满目，帝王蟹、大龙虾、三文鱼、生蚝…… 各种海鲜堆成了小山，还有烤串、甜品、水果，看得李朴眼花缭乱。

他端着盘子，像个饿死鬼一样狂拿一通，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可当他拿起一只肥美的大螃蟹，剥开壳，蘸上醋放进嘴里时，却没尝出想象中的美味。

蟹肉很鲜，可他嚼在嘴里却觉得味同嚼蜡。

他又拿起一只龙虾，费力地剥着壳，心里却想着这一口下去就是几十块钱，有点心疼。

周围的人都吃得热火朝天，有人举着酒杯碰杯，有人在开玩笑，有人在给孩子喂食物。

李朴默默地吃着，突然觉得很孤独。

他拿出手机想拍张照片发朋友圈，想了想又放下了，一个人吃海鲜自助，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刚毕业大学生的迷茫和压力。

曾经以为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以为毕业就能找到好工作，以为努力就能在大城市扎根，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就业市场的内卷、高昂的生活成本、渺茫的上升空间…… 像一座座大山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半只螃蟹，突然觉得很无力。

为了排解情绪，李朴去饮料区拿了几罐啤酒，一罐接一罐地喝起来。

啤酒的泡沫在喉咙里炸开，带着一丝苦涩，却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几罐下肚，头晕乎乎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觉得有点不真实。

八个月前，他满怀期待地来到这里，以为能开启人生新篇章；

八个月后，他却要狼狈地离开，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寻找机会。

“非洲会好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

服务员开始收拾桌子，拖地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回响。

李朴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决定该走了。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顺手拿起桌上那个装螃蟹的塑料小桶 —— 刚才他觉得这个桶挺结实，想着带回去能装点东西。

他把桶塞进背包，晃悠悠地走出餐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顺手牵羊带走了餐厅的东西。

服务员正在低头算账，压根没注意到这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带走了一个装螃蟹的小桶，否则非追出来不可。

走出商场，晚风一吹，李朴的酒劲更上来了。

他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或许是笑自己的狼狈，哭自己的迷茫；或许是笑自己的冲动，哭自己的无奈。

公交车来了，他跌跌撞撞地上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眼里变成了模糊的光斑，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