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黑心偷蛋贼(1 / 2)
竹筐碰撞的脆响里,夹杂着母鸡归巢的咕咕声,几只漏网的小鸡在草堆里啄食,被工人的胶鞋惊得扑棱着翅膀跑开。
李朴蹲在饲料房门口,翻看着当天的产蛋记录。
纸面沾着点饲料粉,“今日产蛋两千三百枚”的数字旁,姆巴蒂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对勾。
他抬头看向鸡舍,忽然皱起了眉。
三个工人正顺着铁丝网往外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走在中间的奥马尔双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身体刻意往两侧晃,口袋鼓得像塞了两个皮球,裤子口袋还洇出一小片湿痕。
“奥马尔,等一下。”李朴的声音穿过晚风,落在三人身上。
三人的脚步顿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下。
奥马尔慌忙把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背在身后,脸上堆起笑:“老板,有事吗?”
李朴没说话,目光落在他的口袋。
旁边的两个工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想和奥马尔撇清关系。
“口袋里装的什么?”李朴站起身,一步步走近。
奥马尔的脸涨得发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身后的工人忽然喊:“老板,是我家孩子饿了,奥马尔帮我带两个鸡蛋!”
话音刚落,另一个工人也附和:“对,是我们让他带的,不关他的事!”
姆巴蒂闻声跑过来,看见这阵仗,脸瞬间沉了:“你们是不是又偷鸡蛋了?说了多少次不准拿!”
“不是偷,是借!”奥马尔梗着脖子喊,“鸡场每天那么多蛋,少几个又看不出来!”他的手往后一缩,口袋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李朴闭了闭眼,没再追问。
他见过更离谱的——有工人把鸡蛋藏在草帽夹层里,有把蛋裹在破布里塞进鞋里,甚至有女工人用头巾兜着蛋,装作喂奶的样子往外带。
之前口头警告过,也罚过款,可没过三天又故态复萌。
“把蛋拿出来,下班吧。”李朴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疲惫。
奥马尔愣了下,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破壳的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绒毛。他把蛋往地上一丢,转身就往铁丝网外跑,另外两个工人也跟着快步溜走了。
姆巴蒂气得直跺脚:“老板,你怎么不罚他们?这样下去,大家都学着偷!”
“罚款有用吗?”李朴捡起地上的破蛋,蛋黄混着蛋清渗进泥土里,“上次罚了拉希德五百先令,他转头就偷了十斤苜蓿粉卖。”
他看向远处的贫民窟,铁皮屋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他们穷怕了,觉得拿点东西是应该的。”
姆巴蒂沉默了。
他也是从贫民窟出来的,知道那种连鸡蛋都吃不上的日子有多难熬。可他更清楚,鸡场的利润本就薄,每天被偷几十上百个蛋,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当晚风把鸡舍的灯吹得摇晃时,李朴坐在设备店的办公室里,面前摊着张鸡场的平面图。铅笔在纸上画着圈,鸡舍的进出口、饲料房、产蛋区,每个角落都标了个小方框。
“老板,你这是要干啥?”萨米端着杯热茶进来,看见平面图上的标记,好奇地问。
“装监控。”李朴接过茶杯,指尖划过产蛋区,“360度无死角,看他们还怎么偷。”
萨米手里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洒在桌角:“老板,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他们也就是拿几个蛋……”
“今天拿几个蛋,明天就敢扛一袋饲料。”李朴打断他,“上次仓库少了两袋苜蓿粉,查了三天都没人承认,最后还是马库斯发现少了的粉被人卖给了隔壁农场。”他顿了顿,“他们互相包庇,靠人管根本管不住。”
萨米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他想起上个月盘点时,设备零件少了五个轴承,问遍了车间工人,都说没看见,最后不了了之。那些零件虽然不值钱,可积少成多,也是笔不小的损耗。
第二天一早,李朴就开车去了达市的电子市场。
市场在老城区,窄窄的巷子里摆满了摊位,翻新的手机、二手的电视、拼凑的电脑堆得像小山。摊主们操着混杂着斯瓦希里语和英语的腔调吆喝,苍蝇在摊位上空嗡嗡乱飞。
“李老板,又来买东西?”巷口的华人摊主老王笑着迎上来,他的摊位上摆着各种监控设备,镜头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要十六个监控,夜视的,清晰度越高越好。”李朴蹲下来,拿起一个镜头看了看,“还要一台能存一个月录像的电脑。”
老王挑了挑眉:“是不是工人又出问题了?上次你买考勤机,就说有人旷工。”
李朴苦笑了下,把鸡场的事说了。
老王听完,拍了拍他的肩:“在非洲做生意,就得靠这些硬家伙。我之前给一个华人餐馆装监控,装完后后厨的菜都少丢了一半。”他转身从仓库里抱出一箱设备,“这是海康威视的,耐用,夜视效果好,鸡舍里的蚊子都能拍清楚。”
谈好价格,李朴让老王安排人下午去鸡场安装。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路过贫民窟,看见几个孩子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个破碗,碗里装着半个生鸡蛋,正你一口我一口地舔着。
车窗外飘进来一股酸臭味,混合着鸡蛋的腥气,让他心里沉了沉。
下午两点,安装工人准时到了鸡场。
四个黑人小伙子扛着梯子、拿着工具,跟着李朴往鸡舍走。
姆巴蒂正在给鸡喂食,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放下饲料勺跑过来:“老板,这是要干啥?”
“装监控。”李朴指着鸡舍的屋檐,“每个角落都装,以后谁再偷鸡蛋,一查就知道。”
正在打扫鸡舍的工人听见这话,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奥马尔蹲在地上擦鸡粪,头埋得很低,后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有个年轻工人凑到奥马尔身边,小声说:“装了监控,以后就没法拿蛋了……”
奥马尔瞪了他一眼:“慌什么?找个死角藏起来,照样能拿。”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神却有些飘忽,时不时往工人手里的监控镜头看。
安装工作持续了三个小时。
工人们踩着梯子,把监控镜头装在鸡舍的屋檐下、产蛋区的铁架上、饲料房的门口,每个镜头都对着关键位置,没有一丝死角。
电脑放在鸡场的值班室里,屏幕被分成十六个小格,每个角落的情况都清晰可见。
“老板,你看,这是夜视模式。”老王的工人调了下设备,屏幕瞬间变成黑白色,鸡舍里的母鸡、地上的草堆,甚至鸡蛋上的斑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朴点了点头,让阿莎过来学怎么操作。
阿莎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老板,我学会了,还能设置移动报警,有东西动就会响。”
傍晚工人下班时,都刻意绕开了监控镜头。
奥马尔走在最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却不敢像昨天那样鼓着,只是象征性地攥了攥。
李朴站在值班室的窗口,看着监控屏幕里的画面,忽然笑了——有个工人想往口袋里塞鸡蛋,刚碰到蛋筐,就看见镜头对着自己,慌忙把手缩了回去。
“这东西真管用。”姆巴蒂凑过来看屏幕,指着画面里的工人,“你看他们,都不敢乱来了。”
李朴没说话,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他想起三天前和老王聊天时,老王说的一件事:五年前,有个华人女老板在达市开服装厂,雇了个跟了她八年的黑人司机,最后那司机不仅抢了她的钱,还把她奸杀在仓库里。“那司机平时看着老实巴交,谁能想到会干这种事?”
老王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