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疯骨撼肉山，腐沼藏幽瞳（2 / 2）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到极致的混乱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顺着他的指尖，蛮横无比地冲入他的手臂，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啊啊——！！！”
李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这能量太狂暴！太混乱！充满了无尽的恶意、痛苦和扭曲的意志！它根本不是什么温和的灵气，而是高度浓缩的、属于这个诡域世界的本源秽气！它疯狂地冲刷着李癫脆弱的经脉，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刮刀在体内肆虐！所过之处，带来的是比凌迟更甚百倍的剧痛！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一片青黑，无数细小的、如同蚯蚓般的暗紫色血管在皮下疯狂凸起、扭动！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似乎有混乱的紫绿色光芒在疯狂闪烁！一股强烈的、想要毁灭一切、撕碎一切的暴戾冲动，如同野火般在神魂中燃烧起来！
这根本不是吸收能量！这是在引毒入体！是在自取灭亡！
“吼！”肉柱似乎也感觉到了核心能量的流失，发出了愤怒而痛苦的咆哮，甩动的幅度更加疯狂！
就在李癫感觉自己即将被这股狂暴的秽气彻底撑爆、同化成这腐沼荒原一部分的怪物时，异变再生！
他体内那原本沉寂黯淡、遍布裂痕的仙骨，在这股狂暴秽气的疯狂冲击下，竟猛地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温润如玉的毫光！这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坚韧不屈、万劫不磨的古老道韵！
嗤嗤嗤！
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狂暴的秽气能量与仙骨的本源道韵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在李癫的体内，仿佛化作了两个厮杀的战场！秽气疯狂侵蚀，试图污染同化；仙骨光芒顽强抵抗，死死护住李癫最后一丝清明和生机！
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身体仿佛要被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从内部生生撕裂！李癫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与寒冰之间反复炙烤、冰冻！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浮，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的暖流，却从那剧烈冲突的核心处悄然滋生！那并非纯粹的灵力，更像是一种…被强行“磨”出来的、极其稀薄、带着微弱生机和一丝雷霆属性的能量！
这丝能量虽然微弱，却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瞬间滋润了他濒临枯竭的体力，强行吊住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
“有…有门！”李癫在无边的痛苦中捕捉到了这一丝希望！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强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任由那狂暴的秽气与仙骨在体内疯狂厮杀、磨砺！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却也“磨”出那么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活性能量”！
就在这时，他下坠的身体，狠狠砸进了下方一片相对粘稠、如同烂泥塘般的腐沼之中！
噗通！
恶臭的泥浆瞬间将他吞没！粘稠、冰冷、带着强大的吸力，将他往深处拖拽！口鼻瞬间被污秽的泥浆灌满！窒息感与体内撕裂的痛苦双重袭来！
李癫在泥沼中疯狂挣扎，凭借着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力气，手脚并用，拼命向上刨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
哗啦！
他终于挣扎着将头露出了泥沼表面，贪婪地大口呼吸，尽管吸入的依旧是污浊恶臭的空气。他浑身裹满了黑褐色的腐臭淤泥，只有一双布满血丝、闪烁着混乱光芒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盯着上方。
那根巨大的血肉之柱，在失去了核心的一小部分能量后，似乎也受到了重创。它庞大的身躯痛苦地痉挛着，顶端那巨大的口器发出不甘的嘶吼，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暗绿色血浆，而是混杂着丝丝缕缕墨绿色、如同脓液般的粘稠物质。它不再疯狂甩动，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迟滞的痛苦，重新沉向那个被它自己砸出的巨大深坑，仿佛要回到地底深处去舔舐伤口。
危机暂时解除？
李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股更强烈的危机感猛地攫住了他！不是来自那缓缓下沉的肉柱，而是来自…他身处的这片腐沼！
他感觉到，身下的淤泥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不止一个！冰冷、滑腻、带着贪婪的恶意，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他这个刚刚“落水”的“美味”悄然围拢过来！
李癫心中警铃大作！他现在浑身剧痛，体内两股力量还在疯狂冲突，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在泥沼中挣扎已经消耗大半，惊蛰仙剑也遗落在了肉柱那边！真正的油尽灯枯！
他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拼命朝着最近的一处看起来相对坚实些的、由巨大肋骨斜插形成的“小岛”游去。每一次划动都异常艰难，泥沼的吸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拖拽他的身体。
突然！
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冷滑腻的触感！如同被一条巨大的水蛭缠住！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往泥沼深处拖去！
“滚开！”李癫心中怒吼，另一只脚猛地向下狠狠一蹬！他感觉自己的脚踹在了一个冰冷、坚韧、如同覆盖着鳞片的东西上！
噗！
那东西似乎吃痛，缠绕的力道微微一松！李癫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终于扒住了那根巨大肋骨形成的“小岛”边缘！
他双臂用力，如同濒死的野兽，将自己湿漉漉、沾满恶臭淤泥的身体，一点点从粘稠的泥沼中拖拽出来，狼狈不堪地趴伏在冰冷、布满苔藓和骨粉的粗糙骨面上，剧烈地喘息、咳嗽，吐出大口大口的污浊泥浆。
回头望去，他刚刚挣扎的地方，浑浊的泥沼表面翻涌着几个巨大的气泡，几道滑腻的、如同巨蟒般的暗影在浑浊的泥水中一闪而逝，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带着冰冷的恶意缓缓平复下去。
暂时…安全了？
李癫趴在冰冷的骨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摊开手掌。掌心，沾满了黑褐色的污泥，但在污泥的包裹中，一颗只有核桃大小、通体散发着不稳定幽暗光泽的结晶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晶体内部，深紫色和墨绿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冲突，那几缕微弱的暗金色丝线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从那血肉巨柱核心抠出来的东西！刚才那差点要了他命的狂暴秽气之源！
此刻，这东西被他握在手中，那股狂暴的侵蚀感依旧存在，但似乎被隔绝了一部分。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引力，透过掌心传来。它渴望能量，也渴望…释放能量！
李癫看着这颗诡异的“秽气结晶”，又感受着体内那依旧如同战场般冲突不休的狂暴秽气与仙骨道韵，以及那在冲突边缘被艰难“磨”出来的、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暖流…
一个更加疯狂、却隐隐带着一丝可行性的念头，在他饱受摧残却依旧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想撑爆老子…还是…给老子当柴烧？”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沾满污泥、混合着痛苦与狠戾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身下趴伏的巨大肋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冰层开裂般的“咔嚓”声。
李癫悚然一惊，猛地低头！
只见他趴伏位置的骨面下方，那深褐色的、布满蜂窝状孔洞的骨质深处，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骨腔！瞳孔是纯粹的、不反射任何光线的漆黑，如同通往虚无的深渊！眼白的部分，则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血丝！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毫无感情地穿透了薄薄的骨层，牢牢地锁定在李癫身上！
不是活物的眼睛！更像是…某种残留的、被这诡域扭曲污染的…骸骨之瞳！
被发现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这寒意并非恐惧，而是对未知威胁的本能警惕！这骨头里的眼睛，散发出的气息，比刚才那血肉巨柱更加冰冷、更加死寂，也更加…深邃！
李癫猛地从骨面上弹起，身体因为剧痛而踉跄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只骸骨之瞳，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惊蛰仙剑早已失落。他唯一的“武器”，只剩下左手紧握的那颗散发着不稳定幽光的秽气结晶，以及这具残破不堪、内部还在疯狂冲突的仙骨之躯！
骸骨之瞳那漆黑的瞳孔，微微转动了一下，仿佛在审视着这个闯入者。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冰冷的注视而变得更加粘稠、凝滞。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无声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新的危机，如同潜伏在腐沼深处的毒蛇，悄然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