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狼王劝我反,我先种地馋哭他!(1 / 2)
大堂内的空气因拓跋烈的话而紧绷。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燃烧着野心与探究的火焰,直直地射向萧云庭。
『萧云庭,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家人,你为他们守着这片破烂的边疆,值得吗?』
这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萧云庭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回视着他,没有半分波澜。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了上面的热气。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拓跋烈眉毛一扬,向前逼近一步,双手撑在萧云庭面前的桌案上,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哦?那是谁说了算?天吗?』
『是肚子。』萧云庭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拓跋可汗,你的人,还有我的人,以及这满城的百姓,他们的肚子说了算。』
他抬手指了指门外,『你问我守着这片边疆值不值得。我现在告诉你,我守的不是大夏的边疆,也不是我父皇的江山。我守的,是这城里数万张要吃饭的嘴。』
拓跋烈直起身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雄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说得好听!吃饭的嘴?萧云庭,你别忘了,你的粮仓在哪里?你的补给在哪里?都被你的好家人克扣得一干二净!你拿什么去填满那些嘴?靠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吗?』
他的话语尖锐而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所有虚饰。
萧云庭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所以,这正是我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在这里跟你讨论谁来坐龙椅。拓跋烈,皇位很诱人,但它不能吃。至少现在不能。』
拓跋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拒绝我?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守得住这朔州?没有我,别说你的二皇兄,光是秃鹫部的阿古拉,就能把你连人带城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没有拒绝你。』萧云庭纠正道,『我说过,我们是盟友。盟友之间,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你缺盐,缺铁,你的部落在冬天会饿肚子。我缺兵,缺马,我的城池在冬天也会饿肚子。我们与其在这里画一张天下为棋的大饼,不如先想想,怎么让大家安稳地活过这个冬天。』
他站起身,走到拓跋烈面前,身高上的差距让他需要微微仰视对方,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
『你想统一草原,我支持你。你需要武器和粮食,我可以想办法。但前提是,我们得先有东西可以拿来交易。一个空空如也的朔州,对我,对你,都没有任何价值。』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张谦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
萧云庭转过头,『何事惊慌?』
张谦看了一眼拓跋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牙说道:『殿下,粮仓……粮仓出事了!』
朔州府衙的粮仓建在后院,是几座巨大的石木结构建筑。
当萧云庭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是几座空空荡荡的仓房。地上只散落着一些发黑霉变的谷壳,风一吹,卷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跟在后面的几个朔州本地小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天抢地。
『没了!全没了!一粒米都没了!』
『王德福那个天杀的!他把粮食都倒卖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张谦和他手下的侍卫们,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们一路从京城护送殿下过来,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看到这番景象,更是怒火中烧。
『殿下,末将这就去地牢,把王德福那个老贼给剐了!』张谦握紧了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拓跋烈跟在后面,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丝不出所料的讥讽笑容。他走到萧云庭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子民,你的城池。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现在,你还觉得讨论皇位太早吗?只要你点个头,我黑狼部落的勇士,明天就能为你踏平南朝一个州郡,抢来的粮食,够你吃到明年夏天。』
萧云庭没有理会他,只是蹲下身,捻起一点地上的谷壳和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连忙上前。
『去,传我的令。召集城中所有官吏、军士、以及各坊的里正,一刻钟后,到府衙前的广场集合。』
『是!』小安子领命,飞快地跑了出去。
萧云庭又转向张谦。
『张谦,去地牢,把刘公公和王德福提出来,带到广场上。』
张谦一愣,『殿下,现在就……』
『对,现在。』萧云庭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另外,让你的人准备好。今天,朔州城要见血。』
张谦心头一凛,立刻抱拳,『遵命!』
拓跋烈看着萧云庭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眼神中的讥讽慢慢褪去,转为一丝好奇。他想看看,这个看似文弱的王爷,在这样的绝境下,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一刻钟后,朔州府衙前的广场。
寒风萧瑟,广场上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朔州城内但凡有点头脸的人物,以及各营的兵士,全都聚集于此。百姓们则远远地围在外面,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和不安。粮仓空了的消息,已经瘟疫一样传遍了全城。
这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萧云庭站在府衙的台阶上,身后是拓跋烈和他那五十名煞气腾腾的狼骑兵。
刘公公和王德福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台阶下,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萧云庭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大家在怕什么。』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在怕,这个冬天会饿死。』
人群一阵骚动,恐慌的气氛更加浓郁。
『你们的担心,是对的。』萧云庭没有安抚他们,反而说出了更残酷的现实,『府衙的粮仓,一粒米都没有了。朝廷的补给,你们也别指望了。』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抽泣声。
『但是!』萧云庭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不代表我们就要坐以待毙!』
他一脚踩在王德福的背上,后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你们的粮食,你们活命的希望,不是凭空消失的!是被他们,这两个人,给偷走了!卖掉了!换成了他们中饱私囊的金银!』
他转向张谦,『把账本,念给他们听!』
张谦立刻上前一步,展开一本厚厚的账册,大声宣读起来。
『大夏历三百一十二年,九月初三,州牧王德福,私自倒卖官粮三百石,获利白银一千二百两!』
『九月初八,内官刘金,以查验为名,克扣军粮一百石,转手卖与西域商队,获利黄金三百两!』
『九月十五,二人合谋,将殿下从京城带来的救济物资,倒卖十之七八……』
一条条罪状被念出,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朔州军民的心上。他们的恐惧,迅速转化为了滔天的愤怒。
『杀了他们!』
『杀了这两个狗官!』
『还我们的粮食!』
人群开始怒吼,情绪激动地向前涌动。
萧云庭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裁决。
『盗卖官粮,克扣军饷,谋害皇子,按大夏律,当如何?』他冷冷地问。
张谦上前一步,声若洪钟。
『按律,当凌迟处死,株连三族!』
萧云庭点了点头。
『三族太远,我够不着。』他拔出张谦腰间的佩刀,缓缓走向那两个已经吓得屎尿齐流的罪人,『但你们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他走到两人面前,扯掉他们嘴里的破布。
王德福立刻哭喊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刘公公却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尖叫,『萧云庭!你敢动我?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杀了我,魏家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魏家?』萧云庭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彻骨的冰冷,『他们远在京城,救不了你。我只知道,在这朔州,谁想让我死,想让我的子民死,我就要谁的命!』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
刘公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颗人头滚落在地,眼睛还惊恐地睁着。
鲜血溅了萧云庭一身,他却毫不在意,反手又是一刀,结果了王德福的性命。
全场死一般地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位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王爷,杀起人来,竟是如此干脆利落,眼都不眨一下。
拓跋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瘦削却笔直的背影,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要狠得多。
萧云庭将带血的刀扔在地上,面向全城军民。
『从今天起,朔州,我说了算!』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人,听谁的令。现在,你们只有我这一个主子!』
『我向你们保证,这个冬天,没有人会饿死!我会带着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种出粮食!』
『愿意跟着我干的,就留下!不信我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阻拦!』
他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掷地有声。
短暂的沉默后,张谦第一个单膝跪地。
『末将张谦,誓死追随殿下!』
他身后的侍卫们齐刷刷地跪下。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紧接着,下方的军士们,官吏们,也陆陆续续地跪了下去。最后,连外围的百姓,也都跪倒了一片。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宣告着朔州城权力的更迭。
拓跋烈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
第二天,城外。
朔州城北门外,有一片广阔的荒地。这片土地寸草不生,地面泛着一层白色的盐霜,当地人都叫它『白毛地』,也叫它『鬼见愁』。传说百年前这里曾是一片盐泽,土地被毒死了,种什么都活不了。
此刻,萧云庭就站在这片『鬼见愁』上,身后跟着一群面面相觑的官员和老农。
拓跋烈也跟来了,他倒想看看,这个昨天刚杀人立威的王爷,今天又准备唱哪一出。
『殿下,您……您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是本地最有经验的农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地方邪性得很,庄稼沾着就死啊!』
『是啊殿下,这白毛地,连最贱的草都长不出来,咱们还是去南边看看吧,那边的地好歹能长点东西。』
萧云庭没有回答,只是抓起一把泛白的土壤,放在手里捻了捻,又伸出舌头,极其轻微地沾了一下。
一股咸涩的味道立刻在味蕾上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