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王庭里响起朗读声!(2 / 2)
半日,整整十亩荒地,被翻得整整齐齐,泥土的芬芳在寒风中飘散。
围观的牧民们彻底惊呆了,笑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满脸皱纹、胡须结冰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在得到允许后,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松软的泥土,而后竟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长生天啊!我用牛马踩了一辈子的地,竟不知土还能变得这么松!这么软!”
高宠收起机关犁,翻身上马,声音如洪钟般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你们缺的不是力气,也不是牛羊,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力气该往哪儿使!”
“技术”的震撼,远比刀剑更具穿透力。
消息传回王庭,拓跋烈气得当场摔碎了心爱的金杯。
他下令彻查叛徒,竟发现王庭之内,已有七名贵族少年能一字不差地默写出《归元学规》!
“反了!都反了!”拓跋烈双目赤红,提着弯刀直冲文书房,要将那些“妖言惑众”的文吏全部屠尽。
然而,当他踹开房门时,却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亲妹妹,年仅十四岁的拓跋明月,张开双臂,怀中紧紧抱着一本被雨水泡得皱巴巴的《明眼书·初级识字》,倔强地挡在门前。
她的身后,站着数十名手持木尺、戒尺的学生,他们眼中满是恐惧,身体在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哥哥!”拓跋明月眼中含泪,声音却异常响亮,“我们愿以命护书!”
“我们愿以命护书!”数十个稚嫩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拓跋烈几近崩溃的神经。
他举起的弯刀,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刀锋映出的,是他自己狰狞而迷茫的脸。
当晚,拓跋烈把自己关在帐中。
他摒退了所有侍从,点亮油灯,反复翻看着从妹妹那里抢来的那本课本。
粗糙的纸张,简单的图画,歪歪扭扭的字迹。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木炭,在书的扉页上,用尽全身力气,写下了一行他刚刚学会、却无比艰难的汉字:
“我也想活着回家。”
精神的堤坝,正在从内部崩塌。
最后一根稻草,由赵云亲自送上。
他率五百白马义从,如一道银色闪电,突袭黑帐部东翼。
此行,他不取牛羊,不斩首级。
轻骑在王庭外围的牧场上往来驰骋,马背上的骑士并不弯弓搭箭,而是敲响了随军携带的鼓乐,于朗朗月色之下,高声唱起了一首奇特的歌——《童子辩会赋》。
歌词全是归元义塾里,那些孩童们关于“狼与羊谁更自由”、“法律与武力谁更强大”的辩论语录。
“羊有草场,狼有刀伤,谁言自由在远方?”
“法如缰绳,力如野马,无缰之马,终坠悬崖!”
清朗的歌声,混着孩童般天真而尖锐的质问,乘着夜风,清晰地飘入王庭内每一顶帐篷。
无数在睡梦中的鲜卑孩童,竟无意识地在梦中呢喃应和,仿佛在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话。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王庭的狼头大旗上时,巡逻的哨兵骇然发现,旗杆之上,竟挂着一件被撕得粉碎的鲜卑勇士袍。
袍子不稳,却写得无比决绝——
“我们选择学堂。”
消息雪片般传回归仁堡。
刘甸听完戴宗的汇报,久久无言。
他闭上双眼,北境的刀光剑影、洛阳的针线书香、王庭的童声背诵……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交织。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轻声对身旁的冯胜说道:“准备鸿胪寺最高规格的礼仪,迎宾,不是受降。”
就在归仁堡上下为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胜利”而忙碌,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鲜卑使团时,仅仅过了一天,一份加急密报便由神行太保戴宗亲自送到了刘甸的案头。
戴宗的脸色异常凝重,他甚至没有行礼,便将那份用油布包裹的竹简展开:“王上,黑帐王庭……动了。”
刘甸眉头微挑:“拓跋烈想通了?准备亲至?”
“不。”戴宗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拓跋烈没来,但他那顶象征着鲜卑单于权位的金顶王帐,被人连夜拆了,正由一支神秘的队伍,朝着我们的方向……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