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槐树下的对峙（2 / 2）

“就是，再不对也是你奶奶啊。”

“娃儿，快跟你奶奶认个错……”

我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奶奶，又看看周围那些虚伪的嘴脸，心里那股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往前一步，站在奶奶面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出去，盖过了她的哭嚎：

“我打你？我刚才是挡开你要抢我东西的手！奶奶，你摸着良心说说，从我三岁爹妈出门，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吃没吃饱，穿没穿暖，你管过吗？我四五岁就要去放牛，冬天赤脚冻得烂掉，你给过我一双鞋吗？小九小时候去你家讨口饭吃，你能给半碗，我去，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就因为我是个女娃？”

我喘着粗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是，我以前小，我认了！我没办法！可现在，我带着弟弟妹妹自己过活，没吃你一口饭，没穿你一件衣！我们靠自己这双手，进山找食，没偷没抢！我们今天卖山货的钱，是我们起早贪黑、冒着被蛇咬、摔下山的风险挣来的！你凭什么来抢？凭什么说我的钱不干净？”

我指着她，又指向那些看热闹的婆娘：“还有你们！整天就知道坐在槐树底下嚼舌根！谁家日子过得不好，你们看笑话！谁家稍微有点起色，你们就眼红！除了说闲话，你们还会干什么？”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扬了起来：“我告诉你们！我唐平萍，以前没人管，活下来了！以后，照样能带着弟弟妹妹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女娃怎么了？女娃一样能顶门立户！女娃一样能读书认字！谁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再敢伸手抢我们的东西，再敢满嘴喷粪，别怪我不客气！我连野猪都敢拼命，我还怕你们？”

我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着。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有奶奶被噎住似的、一抽一抽的哭声。那些婆娘们都被我震住了，大概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我，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怒气，说出这么硬气的话。王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奶奶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眼神里先是震惊，然后是恼怒，最后，好像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理亏？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把她做的那些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件件抖落出来。

我没再理会她们，弯腰背起背篼，一手拉起还在发抖的小娴，对小九说：“小九，我们走！”

我们三个，在那一圈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挺直了腰板，从老槐树下走了过去。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坑洼的土路上。

回到山洞，关上门，（虽然没有门）也要假装它有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小娴这才“哇”一声哭出来，是吓的，也是委屈的。小九也红着眼睛，紧紧握着拳头。

我搂住小娴，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没事了。以后谁再敢欺负我们，姐就跟她干到底！”

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不再是那个只能默默承受一切的留守儿童唐平萍了。我有了保护弟弟妹妹的力量，也有了反抗不公的勇气。这勇气，是这座大山，是这些苦难，也是今天这80块钱，给我的。

山影依然重重，但我知道，只要我们自己立得住，就没人能把我们踩进泥里。这日子，是苦出来的，也是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