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付（2 / 2）

玄霄将最后一块烤肉咽下，用溪水漱了漱口，才缓缓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山脉，“但我隐约记得古籍里提过，大地泰坦沉睡时，周身逸散的力量会扭曲周遭生灵。或许……它们是被那股力量意外催生出来的产物。”

毕竟寻常蜘蛛绝无可能长到大地兽般庞大，更不可能织出那般坚韧的巨网。唯有沾染了泰坦的力量，才说得通这种违背常理的变异。

阿格莱雅闻言，打了个寒噤，往他身边挪了挪：“那……岂不是很危险？”

“嗯。”玄霄应了一声，指尖摩挲着剑柄，“但祂已沉睡很多年，只要不主动去招惹，暂时应当无碍。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片区域。”

阿格莱雅目光扫过玄霄身上，才发现他的衣物也破碎了不少，袖口和衣襟都裂着口子，露出冷白的肌肤。

只是先前在永夜林里看得见的那些伤口，此刻竟已消失无踪，只剩几道浅浅的白痕，像是从未存在过。

她不由得轻声感叹：“恢复得真快啊。”

玄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指尖拂过那道即将淡去的白痕——这是共享生命的另一重馈赠，霄消散前残存的力量会加速他的愈合，只是这份恢复，总带着些说不清的沉重。

他没接话，只是将吃空的木签丢进溪水里，看着它随波漂远，淡淡道：“歇够了就动身吧，天黑前得找到落脚的地方。”

两人一路默契地沉默着赶路，脚步虽不算快，却始终未停。日光西斜时，前方终于出现了高耸的城墙轮廓，青灰色的砖石在夕阳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是斯朗特。”

阿格莱雅望着城门口那块斑驳的石碑，轻声道。她曾在地图上见过这个名字，据说这是靠近永夜林最近的一座补给城，只是常年人迹罕至，远不如其他城镇繁华。

城门口的守卫见他们衣衫有些狼狈，只是远远瞥了两眼，并未上前盘问。大概是这地带偶有遇险的旅人经过，早已见怪不怪。

踏入城中，街道不算宽，两旁的房屋多是石木结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偶有行人经过，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却也平和。

空气中没有了永夜林的腥气，取而代之的是面包房飘出的麦香与铁匠铺的烟火气，让两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快了些。

“先找家客栈歇脚吧。”玄霄看了眼天色，沉声道。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褪去了几分冷意。

两人刚在客栈角落坐下，板凳还没坐热，系着油污围裙的店主便笑眯眯地走过来，手里攥着本破旧的账本：“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今儿个有刚出炉的麦饼，配着野蜂蜜……”

话音忽然卡住，店主脸上的和蔼像被冻住，视线落在玄霄脸上时，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

“你、你、你……”他嘴唇哆嗦着，后退半步撞在旁边的桌腿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是见了什么恶鬼。

玄霄眉峰微蹙，认出这人——八年前他来过斯朗特，当时这家客栈的店主还是个愣头青，曾被他出手救过一次。只是不知为何，对方会是这副反应。

“出、出去！”店主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玄霄和阿格莱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店主连滚带爬地冲向后厨，扯着嗓子喊：“来人！把他们赶出去！快！”

几个手持木棍的服务生应声冲出来，脸色虽有犹豫，却还是对着两人做出驱赶的手势。“客官，对不住了，我们店今天不做生意了，你们请回吧。”

玄霄眉峰蹙得更紧，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一个服务生不由分说地推了一把。阿格莱雅连忙扶住他，两人在一片混乱的驱赶中，莫名其妙地被推出了客栈大门。

“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还能听到门内传来店主带着哭腔的叮嘱：“快、快把门闩插上！千万别让他进来！”

玄霄站在客栈外，望着紧闭的门板，眸色沉了沉。十年不见，这店主的反应为何如此诡异？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怕你啊？”阿格莱雅望着紧闭的客栈门，满脸困惑地转头看向玄霄，手里的披风被攥得有些发皱。

玄霄眉头紧锁，盯着门板上隐约晃动的影子，缓缓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我与这店主不过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救过他，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可刚才店主那副见了厉鬼般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十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如此深的恐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沉至山后，暮色正一点点漫上来。“先找别家落脚吧，总能问出些头绪。”

玄霄拉了阿格莱雅一把，转身往街道深处走去，“这城里，总不会所有地方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