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故事的上篇（2 / 2）
她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卡娅出发时的誓言：
“莱娅，我定把光明给你带回来。”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涩意已被决绝取代——她比谁都清楚，卡娅怕是和第一位勇士一样，再也回不来了，那束能照亮人族的光明，仍困在神国的云层之后。
当晚，莱娅钻进了族里的铁匠铺。炉火燃了一整夜，火星溅在她的手臂上，烫出细小的疤，她也没停下手里的锤。
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一把长剑终于铸成——剑刃泛着冷光，剑柄上刻着人族的图腾。
她又亲手将铁片敲打成甲，每一片甲叶都磨得光滑，既能护住要害，又不碍着挥剑的动作。
第二日清晨，莱娅穿着盔甲、提着长剑站在族民面前。阳光虽未穿透黑暗，可她周身的气场，却像一束无形的光。
“吾会去神国。”
她的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整个族地:
“你们等着，我会把光明带回来。”
族民们围上来，有人递来干粮，有人把护身符塞进她手里，没人劝她留下——他们知道，莱娅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回头。
莱娅接过东西，深深看了眼熟悉的族地，转身踏上了那条铺满荆棘的路。
风又吹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呼啸的哀鸣，倒像在为她的征程，扬起一路的战歌。
莱娅的靴子踏过冰封的山脉，积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对抗刺骨的寒风。
她又蹚过湍急的河流，冰冷的河水浸透甲缝，冻得指尖发麻，却始终把长剑护在身前——那是全族人的希望，不能有半分闪失。
路上并非全无阻拦。有掌管荆棘的下流神，在她途经的山谷里布下密不透风的尖刺丛，尖刺上还缠着能麻痹神经的毒藤。
也有司掌迷雾的神，在林间掀起白茫茫的雾，想让她迷失方向。
可莱娅没退过半步，毒藤缠上手臂，她就用剑刃硬生生斩断，哪怕毒素渗入伤口，疼得手臂发麻。
迷雾挡住去路，她就盯着天顶仅存的星点微光，凭着记忆里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闯。
不知走了多少日夜，她终于站在了登山之脊下。
那山脊像从地面直插天际的巨骨，岩石陡峭得几乎垂直，只有几道窄缝能落脚。莱娅把长剑别在腰间，手指抠着岩石的缝隙，每向上爬一步，都要忍受指甲断裂的疼痛。
风在耳边嘶吼，仿佛要把她从山脊上掀下去，可她看着头顶越来越近的神国轮廓，只咬着牙继续攀援——她知道，只要再往上一点，就能触到那扇紧闭的神国大门。
终于，她登上了山脊顶端。神国的大门就立在眼前，青铜铸就的门板上刻着繁复的神纹，泛着冰冷的光泽。
莱娅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门上的铜环，狠狠一拉——“吱呀”一声巨响，大门缓缓开启，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门后传来神明的怒斥，满是不满与不屑：
“区区人类，也敢擅闯神国？”
两名手持巨斧的守卫立刻冲了出来，斧刃带着金光劈向她。
莱娅侧身躲开，长剑出鞘的瞬间，寒光闪过——她躲过左侧守卫的斧击，同时剑刃横扫，精准地刺穿了右侧守卫的胸膛。
另一名守卫见状怒吼着扑来，莱娅却借着对方的冲势，翻身跃到其身后，剑刃从脖颈处划过。
解决完守卫，她没敢停留，径直闯入神国深处。
没走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座蜿蜒的迷宫，墙壁上泛着幽蓝的光，岔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正是传闻中困住第一位勇士的地方。
莱娅握着剑，警惕地往前走，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低沉的嘶吼，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声响。
她循声望去，只见迷宫深处的阴影里，站着一头浑身裹着黑暗的怪物：它身形高大，手臂上缠着断裂的锁链，双眼是浑浊的红光，嘴里不断发出无意识的咆哮。
莱娅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怪物的轮廓，分明与她派出去的第一位勇士，有几分相似。
莱娅望着阴影里的怪物，剑尖微微发颤——那断裂的锁链、残破的铠甲碎片，分明是她亲手为第一位勇士披上的装束。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沉痛的决绝，声音哑得像被风沙磨过：
“是我来晚了……今日，便为你送葬。”
话音落，她提着剑缓缓上前。怪物似是察觉到威胁，猛地仰头发出震耳的嘶吼，浑浊的红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挥着带着铁链的手臂就朝她砸来。
莱娅侧身躲开，铁链砸在迷宫的石壁上，碎石飞溅，险些擦过她的盔甲。
她不敢有半分大意——这怪物虽失了神智，却还残留着勇士生前的力量，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
莱娅借着迷宫的岔路躲闪，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利爪，手臂被石壁的尖刺划开，鲜血顺着甲缝往下滴。
她盯着怪物胸前唯一没被黑暗裹住的旧伤——那是勇士出发前，为保护族民留下的疤，也是此刻唯一的破绽。
终于，在怪物再次挥臂砸来的瞬间，莱娅抓住空隙，纵身跃起。
长剑在她手中划过一道寒光，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刃朝着那道旧伤狠狠刺去——“噗嗤”一声，剑刃穿透黑暗，精准地刺入怪物的心脏。
怪物猛地一僵，嘶吼声戛然而止，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黑暗从它身上一点点褪去，露出勇士原本的模样。
他眉头紧锁，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痛苦，却在最后一刻，浑浊的双眼似乎清明了一瞬，望向莱娅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发出声音。
莱娅拔出长剑，看着勇士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生命的气息一点点从他身上消散。她蹲下身，轻轻合上他的双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安心去吧，你的使命，我会替你完成。”
迷宫的风掠过，带着几分凉意，像是在为这位陨落的勇士，送完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