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白之间（2 / 2）
片刻之后，那道金色的光芒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山巅之上，在穆的面前凝聚成形。
正是摩羯座的修罗。
“我以为，你此刻应该在摩羯宫，享受同僚们对你新的‘敬畏’。” 穆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优雅，听不出喜怒。但他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审视与戒备。
“那些无聊的敬畏，换不来圣域的未来。” 修罗开口，声音却不再是穆印象中那标志性的冰冷与刻板，而是一种穆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沧桑与沉稳的音色。
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眼前的修罗，从气息到说话的语调，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被掩盖了十三年的真相。”
“空口无凭。” 修罗似乎看穿了穆内心的疑虑，继续说道，“穆，你是圣域公认的技巧大师，拥有最强的防御。就请你用你的‘水晶墙’，来亲自验证一下，我接下来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分量。”
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从对方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敌意，只看到一种不容动摇的认真。他想知道，这个本应是教皇最忠实爪牙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
穆没有拒绝，他缓缓站起身，修长的双指在身前轻轻一划。
嗡——
一道看似透明、薄如蝉翼，却蕴含着空间法则、坚不可摧的光之壁，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将山巅的平台一分为二。
“请吧，修罗。让我看看，你那足以让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俯首的力量，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修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打破僵局、建立信任的唯一机会。他全身的小宇宙开始以一种奇特而玄奥的频率高速运转，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渗透而出，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化为锋利的剑气。
他没有摆出圣剑（Excalibur）的架势，反而伸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
“Excalibur-Aror（圣剑之鞘）！”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的金色剑气，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但它们并未向外射出，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紧紧地贴合着他的黄金圣衣表面，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高速旋转、流转！
一层由纯粹的、绝对的切割之力构成的“剑刃铠甲”，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此刻的修罗，仿佛化作了一台无坚不摧、无物不斩的人形兵器，连他周身的空间，都因为这股极致的锋锐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微微扭曲的悲鸣！
穆的瞳孔，在这一刻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难以遏制的震惊！这是什么？将极致的攻击招式“圣剑”，反向运用于自身，化为攻防一体的铠甲？这种对小宇宙的理解和运用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超越了现今圣域所有黄金圣斗士的战斗体系！
这……这绝对不是修罗应该拥有的招式！
下一秒，修罗动了。
他没有冲撞，也没有劈砍，只是像最开始那样，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走去，迎向那面号称能反弹一切物理攻击的水晶墙。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能量碰撞的爆炸。
只有一阵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滋滋”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在穆那双写满了震撼的眼眸中，修罗那覆盖着“圣剑之鞘”的身体，就如同烧红的神之刃切过一块凡间的黄油，毫无阻碍地、一寸一寸地“磨”穿了那面坚不可摧的水晶墙！
水晶墙的空间法则在疯狂地试图修复、反弹，但在那层高速旋转的、由无数道圣剑构成的铠甲面前，任何修复和反弹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它在接触到铠甲的瞬间，就被再次切割、粉碎，周而复始，直至被彻底贯穿。
当修罗毫发无伤地、闲庭信步般地从水晶墙被“磨”穿的那个大洞中走出来时，穆脸上的从容与优雅，第一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无法掩饰的惊骇。
“这……已经不是属于你的招式了，修罗。” 穆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他喃喃道。
“没错。” 修罗散去了身上那层惊世骇俗的剑气铠甲，山巅的夜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最后的伪装。
“因为它，是为了守护一个本该由我亲手葬送的‘未来’，而在这十三年间，独自创造出来的东西。”
在帕米尔高原皎洁的月光下，修罗转过身，正式面对着穆。他的眼中，没有了杀意，没有了冰冷，只有一种背负了太多东西的、不容置疑的真诚。
“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匪夷所思。但请你结合我刚刚所做的一切，以及这十三年来，圣域的种种异常，来判断其真伪。”
他顿了顿，用最简洁、最沉重的语言，投下了一颗足以颠覆整个圣域的惊雷。
“十三年前，我并没有杀死艾俄洛斯。”
穆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骤然睁大。
“那一夜，当我追上他时，我确实对他挥出了圣剑。但在最后一刻，我察觉到了异常——教皇的小宇宙，以及他怀中那个尚在襁褓的女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比神圣、温暖的小宇宙……属于雅典娜女神的小宇宙。”
修罗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
“我收回了九成的力量，我的圣剑并没有重创了他。我告诉他，我无法公然违抗教皇的命令，但我可以给他，也给真正的雅典娜，一个机会。”
“我让他带着女神逃亡，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将女神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类抚养长大。我告诉他，女神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圣域，而在于她身边聚集的、为了爱与正义而战的圣斗士。让她在人间的爱与历练中，去培养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忠于她的圣斗士。”
“而他，艾俄洛斯，则必须彻底‘死去’。他需要找一个地方，隐藏自己全部的气息，默默地守护着女神的成长，等待时机的到来……等待有一天，由我将一切昭告天下，再由他作为‘人证’，亲自出现，为我澄清一切，揭露伪教皇的真面目。”
穆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渐渐的沉思，他脑中无数个十三年来的疑点，在这一刻飞速地串联起来。
为什么教皇从未让人寻回艾俄洛斯的尸体？为什么修罗在立下“大功”之后，非但没有变得更加高调，反而愈发沉默寡言，甚至到了孤僻的地步？为什么他的实力会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增长，甚至开发出刚才那种匪夷所思的招式？
原来……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虽然惊世骇俗，却又无比合理的图画。
这不是背叛，而是更高层次的忠诚！他用“弑友”的污名，换来了女神的生机；用十三年的潜伏，为圣域保留了最后的火种！
“至于我……” 修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则需要回到圣域，戴上‘忠犬’的面具，潜伏在撒加的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获取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暗中观察我们所有的同伴，寻找像你一样，内心依然坚守着真正正义的盟友，为最后彻底打败他，积蓄力量。”
故事讲完了。
修罗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穆，等待他的判决。
穆沉默了良久，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修罗的眼睛上。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疯子的狂言，也不是一个阴谋家的谎言。而是一个男人，为了改变一场注定的悲剧，独自背负了十三年沉重枷锁与无尽孤独的、不容置疑的决意。
“我明白了，修罗。”
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中压抑了十三年的巨石。他对着修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微笑。那笑容如同帕米尔高原上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
“那么，修罗。”
穆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感谢你，为圣域所做的一切。”
，修罗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十三年的孤独与重压，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也伸出手，与穆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在帕米尔高原的皎洁月光之下，圣域反抗军的真正核心，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