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雅典娜之惊叹：以凡人之名，行弑神之举》（1 / 2）
修罗的指令，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一道自燃烧殆尽的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最后的精神烙印。那嘶哑的、几乎无法辨识的音节，却蕴含着摩羯座黄金圣斗士一生锤炼的、无坚不摧的意志，如同一颗濒临坍缩的恒星，在陨灭前释放出最耀眼的伽马射线暴，悍然贯穿了这片被神之威压所笼罩的、死寂绝望的深海神殿。
“为……我们……争取……时间……”
时间。
这个词，对于此刻的黄金圣斗士们而言，是何等奢侈，又是何等残忍。他们的黄金圣衣，这象征着守护与荣耀、沐浴着太阳光辉亿万年的神圣战甲，此刻已是伤痕累累，裂纹遍布，犹如蛛网般蔓延，昔日璀璨的光华被神血与凡血的混合污迹所掩盖，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们的肉体，在海皇波塞冬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神力冲刷下，早已超越了凡人所能承受的极限。骨骼在悲鸣，肌肉在溶解，每一次心跳，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敲响的、迈向死亡的丧钟。
他们的敌人，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司掌地上一切海洋与水域的皇——波塞冬。他并非以人间体的姿态降临，而是神之意志与整个星球的海洋之力完全同化的、真正的神明本体。此刻的他，已被这群胆敢反抗神威的“尘埃”彻底激怒。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神只的威严，而是混合了宇宙寒意的、纯粹的毁灭意志。那冰冷的目光，刚刚从加隆那逐渐冰冷、生机断绝的躯体上移开，重新锁定在这群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肯彻底跪伏的凡人身上。
在凡人的认知中，这叫以卵击石，是螳臂当车。
在神明的视角里，这甚至算不上一场战斗，只是一场略显漫长的、对蝼蚁的碾压。
然而，就在这足以令世间一切英雄气概、一切不屈传说尽数崩溃的绝对神威之下，在那被认为是黄金圣斗士中最强、也背负着最沉重罪孽的双子座撒加眼中，那双本已因力竭而黯淡如死星的湛蓝眼眸，却陡然间重新燃起了两簇金色的、宛如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芒！
他第一个，也是最深刻地领悟了修罗那以生命为代价吼出的指令。那不仅仅是一个战术，那是……唯一的生路，是用六名金圣斗士的死亡，去赌那十二分之一的、微乎其微的生存可能。他望向自己曾经的“敌人”、如今的同袍——摩羯座的修罗，那眼神中翻涌着的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是背负罪孽者对纯粹忠诚的敬意，更是……一份同赴黄泉、共蹈死地的决死认同。
这份意志，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链动了所有尚存一丝意识的黄金之心。
水瓶座的卡妙，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是对挚友修罗觉悟的最高赞许。
双鱼座的阿布罗狄，轻轻拂去脸颊上的血污，眼中闪过一丝凄美的陶醉，仿佛预见了一场极致绚烂的凋零。
白羊座的穆，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与处女座的沙加几乎在同一瞬间对视，那“与神最接近的男人”微微颔首，金色的长发在激荡的小宇宙气流中飘动，神情无悲无喜，仿佛早已洞悉了这最终的宿命。
他们都明白了。这不是为了胜利的挣扎，而是为了“传递希望”的葬礼。
修罗的大脑，不，是他那即将消散的灵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超高速运转，将仅存的生命力与理智全部投入到这场终极的博弈之中。每一个思绪的闪现，都伴随着灵魂之火的剧烈消耗。
“空间传送……这是唯一的手段。但穆和沙加，他们的小宇宙在承受‘神之惩戒’时已近乎燃尽，精神力早已是风中残火。强行联手发动一次跨越神域的极限传送，其代价必然是精神力的彻底枯竭，他们将瞬间失去所有战斗能力，甚至可能直接魂飞魄散。那么……传送谁？”
“我？不行。撒加？更不行！我们二人是此刻残存者中攻击力的顶点，必须留下来，用生命与灵魂构筑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防线，为传送争取哪怕一刹那的稳定时间。”
“沙加？他必须与穆一同主持传送阵，他是稳固空间通道的精神力支柱，不可或动。”
“卡妙？阿布罗狄？他们……”
一个个名字在修罗的意识中闪过，又被迅速划去。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进行任何多余的考量。他的目光，那属于摩羯座的、锐利如圣剑的目光，穿透了神殿内弥漫的、混杂着水汽与金色粒子能量的尘埃，精准无误地锁定在了远处一堆破碎的殿柱旁，那个正挣扎着想要从废墟中爬起，口中还在用最污秽的语言咒骂着诸神的金色身影——
巨蟹座，迪斯马斯克。
“就是他！”这个念头如同雷霆般在修罗脑海中炸响。
“穆！沙加！准备传送！目标——迪斯马斯克！就是现在，去！”
修罗的指令不再通过声音，而是以纯粹的小宇宙意念，如光速般传达到了每一位黄金圣斗士的脑海中。这道指令，冷酷、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仿佛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计算出的、唯一的最优解。
“什么？！”最先以意念发出反驳的，是双鱼座的阿布罗狄。“让那个混蛋去？修罗，你疯了吗？那个以收集死人脸为乐、将杀戮视为艺术的渣滓……他……”
“闭嘴，阿布罗狄！”这一次，制止他的，是撒加那威严而沉重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制了双鱼座的躁动。“听修罗说！”
紧接着，修罗那冰冷到极致的逻辑分析，清晰地在众人脑海中展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砝码，压在他们那本已沉重不堪的心头：
“没有时间了！迪斯马斯克，是‘信息传递’的唯一解！我们现在赌的，不是某个人能否‘活着’回到圣域，而是‘消息’本身能否100%抵达！你们明白吗？他的‘积尸气’是黄道十二宫中唯一直接连通冥界——黄泉比良坂的招数。他的灵魂坐标，早已在生界、冥界之中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即便这次极度不稳定的传送导致他的肉体连同黄金圣衣在空间乱流中被彻底撕碎、分解成基本粒子，他的灵魂，也最有可能凭借对‘死亡世界’的本能与法则亲和力，被动地被拉回黄泉比良坂！”
“只要他的灵魂能抵达黄泉，他就能从那里回到圣域！换做我们任何一个人，灵魂一旦在时空乱流中迷失，就是彻底的湮灭！只有他，迪斯马斯克，这个与死亡为伴的男人，才拥有这张‘死后回归’的底牌！听明白了吗？我们挑选的不是一位最高尚的信使，而是一个‘最不可能彻底消失’的灵魂！”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血淋淋的、残酷的现实。所有人都沉默了。是的，他们已经沦落到没有资格去选择英雄，只能选择一个“鬼”，一个最擅长在死亡边缘行走的鬼，去完成这神圣的使命。
而被命运选中的迪斯马斯克，在接收到这道指令的瞬间，先是错愕地一愣，他那张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随即，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放、嘶哑、却又无比高亢的、标志性的狞笑。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让本大爷，黄金圣斗士中最崇尚力量与杀戮美学、视弱者为草芥的迪斯马斯克，去当一个摇尾乞怜、回去搬救兵的信使？修罗！撒加！这简直是对我迪斯马斯克毕生美学的……最大侮辱！！”
他猛地从废墟中站直了身体，咧开嘴，露出一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白森森的牙齿，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疯狂、戏谑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光芒。
“但是……”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用这种方式，把你们这群天天把爱与正义挂在嘴边的‘同伴’耍得团团转，看着你们这群高尚的家伙在这里为了一个可笑的希望拼死拼活，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我迪斯马斯克却能溜之大吉，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似乎，这才是更有趣、更符合本大爷美学的剧本啊！哈哈哈哈！”
“好！这个无聊透顶、愚蠢至极的差事，本大爷接了！你们这群蠢货，可要多撑一会儿啊！别死得太快了，不然，就没有人能好好欣赏本大爷平安归来时，你们那一张张绝望又可笑的死人脸了啊！！”
他以最“迪斯马斯克”的方式，以最玩世不恭、最自私自利的姿态，扛下了这份承载着大地所有生灵希望的、比整个星球还要沉重的使命。
没有人知道，在他那狂放的狞笑之下，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认同”的情感，正悄然触动着他那颗早已被黑暗与杀戮包裹的、冰冷的黄金之心。
言语已是多余，觉悟无需表白。
就在迪斯马斯克应承的瞬间，白羊座的穆与处女座的沙加早已心领神会。他们对视一眼，那一眼，跨越了生死，包含了诀别。他们不再有任何保留，将各自小宇宙中残存的、如同星辰燃尽后最后的余光与余热，毫无保留地汇聚于一点。
穆的双手合十，额前的朱点闪耀着最后的光辉，那是白羊座一脉相承的、对空间与念力的极致掌控。沙加盘膝悬浮于半空，双目紧闭，神情庄严肃穆，他将自己对宇宙真理的感悟、对六道轮回的洞悉，尽数化作稳定空间坐标的精神锚点。
一个扭曲、暗淡，边缘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电光，仿佛随时都会被自身矛盾所撕裂的“伤口”——一个不稳定的空间通道，在他们二人面前被强行撕开。这通道的彼端，是他们用尽最后心力所锚定的、圣域的坐标。
而这一切“小动作”，都被高高在上的海皇波塞冬尽收眼底。
“在本皇的神域之内，在朕的面前，玩弄空间法则？”
他笑了，那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仿佛在看一场滑稽戏的笑容。蝼蚁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与挑衅，终于让他那作为神明的、最后的一丝“游戏”心态，消耗殆尽。
“不自量力……然后，彻底消失吧。”
波塞冬高举手中的三叉戟，这一次，戟尖汇聚的，不再是先前那种摧枯拉朽的金色能量波。那是一团纯粹的、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乃至希望本身的……“深海黑洞”。
那不是能量，那是权能的具现化。
“神之权能·法则崩坏（Law lpse）！”
伴随着波塞冬冷酷的宣判，他向前挥动了神戟。那团“深海黑洞”并非以光速袭来，而是以一种更为恐怖、更为匪夷所思的方式降临——它直接作用于这片空间的“规则”层面！
嗡——！！！
一声非声之声，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以波塞冬为中心，整个海皇殿内的空间结构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崩溃、坍缩、扭曲！光线被折叠，声音被吞噬，物质在分解。穆和沙加面前的那个空间通道，在这股来自法则层面的伟力碾压下，如同风暴中的烛火般剧烈闪烁，其边缘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瓦解、湮灭，就像一个即将被无形宇宙巨掌彻底挤碎的肥皂泡！
“来不及了！”撒加一声怒吼，声震寰宇。
无需眼神交流，无需战术沟通。
撒加、修罗、卡妙三人，在这一瞬间，仅凭着身为黄金圣斗士一同征战多年的本能与默契，动了。
他们的身形化作三道金色的流光，瞬间出现在穆与沙加身前，以撒加居中，修罗与卡妙分列左右两翼的站位，组成了那个被智慧女神雅典娜自神话时代起便严令禁止的、代表着禁忌与毁灭、威力却又足以媲美宇宙大爆炸的究极阵型——三位一体的三角之阵。
他们将自己燃烧的灵魂，将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将自己残存的所有小宇宙，将身为黄金圣斗士的全部荣耀与罪业，毫无保留地凝聚于那阵型的中心一点。
“撒加，卡妙，这是我们能为雅典娜、为大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用女神禁止的招数，去守护女神的希望……真是天大的讽刺啊。但是，我不后悔！” 修罗的内心，在圣剑即将挥出最后一击的此刻，一片澄明，再无迷惘。
“雅典娜……请宽恕我等冒犯神威之罪。然，以凡人之名，行弑神之举……这，才是我撒加，身为黄金圣斗士的至高荣耀！” 撒加的眼中，善与恶的挣扎已然消失，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守护的意志。
“米罗……冰河……还有艾扎克……请告诉他们，黄金圣斗士的意志，比绝对零度……更冷，也更热。这，就是水瓶座的传承。” 卡妙的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仿佛看到了冰原上盛开的、永不凋零的奇迹之花。
一个浓缩了宇宙大爆炸威力的、璀璨到极致的、仿佛要将整个神殿都化为白昼的金色能量球，在三人掌心之间轰然成型！
“雅典娜之惊叹（AthENA ExcLAAtIoN）！！！”
三人发出此生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咆哮，将这足以创造出一个小型“宇宙”、代表着“创生”之力的禁忌之技，正面轰向了那正在使空间崩塌、代表着“灭亡”的“法则崩坏”！
金色的“创世之光”，正面迎上了那正在吞噬一切的“灭世权能”。
惊天动地的一幕发生了！AE的威力，竟然真的在局部创造出了一个绝对稳定、不受外界法则侵蚀的“小宇宙时空”！它就像是末日怒海中的一座黄金礁石，强行在崩溃的空间中，为身后的同伴们，撑起了一片转瞬即逝的“绝对安全区”！
但，这份稳定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神之权能，何其恐怖！那金色的能量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掌死死攥住，开始被一点一点地、不可阻挡地向后推回。组成阵型的三人，身体表面迸射出无数血雾，他们的黄金圣衣在法则层面的直接碾压下，发出刺耳的、不堪重负的悲鸣，从边缘开始被寸寸分解、化为金色的粒子！
他们，正在被一位主神的力量，从存在的层面上，正面碾压、抹除！
“就是现在！”穆用尽最后一口气，与沙加合力将迪斯马斯克狠狠推入了那即将彻底关闭的传送通道。“去吧！迪斯马斯克！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通道在迪斯马斯克消失的瞬间，彻底闭合、粉碎。
穆和沙加同时力竭，委顿在地，大口地喘息着，他们的精神世界已是一片黑暗，彻底枯竭。但他们抬起头，看着前方那三名即将被神力吞噬的战友，眼中燃起了同样决绝的火焰。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的阿布罗狄，也在此刻露出了凄美而坚定的微笑。
“在最绚烂的时刻……与各位一同凋零……这，才是究极之美啊。”
穆、沙加、阿布罗狄三人，不再有任何言语，以同样的觉悟，瞬间组成了第二个“雅典娜之惊叹”的阵型！
“雅典娜之惊叹！！！”
第二颗略显暗淡、但同样燃烧着灵魂的金色太阳，从侧后方呼啸而出，狠狠撞向波塞冬的神罚，试图为第一道防线分担压力。但即便如此，两股禁忌之力叠加，也只是让那溃败的速度减缓了一丝而已，败局已定，只是时间问题。
六位黄金圣斗士，已经走到了绝路的尽头。
……
与此同时，遥远的圣域。
教皇厅前的广场上，气氛庄严肃穆。艾俄洛斯、艾欧里亚、米罗、阿鲁迪巴四位留守的黄金圣斗士猛地抬头，他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骇然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个感觉……是雅典娜之惊叹！”米罗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他猩红色的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而且是两股！撒加他们……竟然……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混蛋！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让他们动用了这禁忌的招数！”艾欧里亚金色的狮瞳中怒火喷薄，周身的小宇宙不受控制地升腾，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黄金雄狮，他攥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不仅仅是两股AE……”身形最为魁梧的金牛座阿鲁迪巴沉声说道，他那厚重的声音此刻也因感知到的悲壮而微微颤抖，“是六股……六股我们无比熟悉的小宇宙……正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燃烧，然后……迈向湮灭。他们的生命之火，正在飞速流逝！”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身着便服、身形看似枯槁，双眸却蕴藏着宇宙般深邃智慧的老年童虎，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凝望着海的方向，那双历经两次圣战、看尽二百四十三年沧桑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决然。
“他们，在用自己的命，为我们，为整个大地，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射手座的艾俄洛斯眼中射出太阳般璀璨的金光，他瞬间领会了一切。这位被誉为“仁智勇”兼备的圣斗士楷模，毅然转身，面向那象征着圣域心跳、此刻正剧烈摇曳的十二宫火钟。他的声音，如同射手座射出的黄金之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志与力量！
“不！我们不是旁观者！我们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们是黄金圣斗士十二人！圣战，从来都不是任何几个人的战斗！它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艾俄洛斯高举右臂，金色的射手座圣衣自行着装，发出高亢的鸣响。他向着身旁的四位同伴发出撼动灵魂的怒吼：“兄弟们！将我们的小宇宙合而为一！通过黄金圣衣与我们血脉中的共鸣，将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意志，全部传给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十二宫的荣光，必须由十二人共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