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神的恩赐与琴师的悲歌（1 / 2）
冥界，第二狱。
曾经庄严、肃穆，象征着“审判”的埃及式神殿，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巨大的石柱断裂倒塌，神殿的地板被某种毁灭性的力量彻底掀开，露出底下翻腾的、属于冥界的混沌。空气中，弥漫着小宇宙碰撞后特有的灼热气息，以及……法伊奥被彻底消灭时，那股消散的死亡余韵。
三道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星般划破了第二狱的昏暗天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这片废墟的中心。
正是追赶而来的——处女座·沙加、天蝎座·米罗、水瓶座·卡妙。
“……来晚了一步。”
米罗环顾四周，他那敏锐的感知，瞬间捕捉到了战场上残留的狂暴能量。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股力量……这就是阿鲁迪巴的‘泰坦新星’！好惊人的破坏力！但是……”米罗的眉头紧紧皱起，“这股能量非常不稳定，它里面……混杂着另一股截然不同的、阴冷诡异的力量。仿佛是两种力量强行融合，然后引爆了。”
“不止。”
卡妙走上前，他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着一块烧焦的、还残留着能量余波的石板。石板上，覆盖着一层极寒的冰霜——那是卡妙在分析能量属性时，无意识间释放的冻气。
“米罗，你只说对了一半。”卡妙站起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惊异，“这里的确有三股主要的小宇宙残留。”
“第一股，是阿鲁迪巴的，刚猛、炽热，充满了愤怒与复仇的意志。”
“第二股，是那个冥斗士的，阴森、诡异，带着‘法则’的余韵。这股力量，似乎就是阿鲁迪巴体内那股异种能量的来源。”
“而第三股……”卡妙闭上眼，仔细地感受着，“……是一股琴声。一股……比我的绝对零度还要悲伤、还要孤寂的琴声。这股琴声，在最后关头，似乎干扰了那个冥斗士的‘法则’，才为阿鲁迪巴创造了机会。”
米罗和卡妙的分析，都指向了一场超出他们想象的、无比凶险的战斗。
“是童虎老师的指挥。”
一直沉默不语的沙加，忽然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了废墟的中央，那片“泰坦新星”爆发的中心点，然后……盘膝坐下。
“沙加？”米罗不解地看着他。
沙加没有回答，他合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他那庞大、浩瀚、如同宇宙般的小宇宙，无声地张开。他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而是像一张最精密的网，覆盖了整个战场遗迹。
他在“阅读”。
他在“回溯”。
凭借着对小宇宙和因果的至高理解，沙加正在“观看”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他“看”到了阿鲁迪巴的“巨型号角”被无形的力量化解。
他“看”到了阿鲁迪巴跪倒在地，心脏被“均衡诅咒”捏住，陷入濒死。
他“看”到了穆的“星光灭绝”和“念动力”在“法则”面前的无力。
他“看”到了童虎老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然后……
他“听”到了那阵悲伤的天籁。
他“看”到了那个水蓝色发的白银圣斗士——奥路菲——以琴声对抗琴声。
他“看”到了童虎老师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下达了总攻的指令！
——奥路菲以“情感之理”扰乱“审判之理”！
——穆以“水晶墙网”守护阿鲁迪巴的精神！
——阿鲁迪巴将计就计，引导诅咒之力，与“泰坦新星”合一，发出了那惊天动地、超越极限的复仇一击！
“……”
沙加缓缓睁开了双眼，那金色的长长睫毛微微颤动。
“……了不起。”他轻声赞叹。
“沙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米罗急切地追问。
“我看到了……一场完美的联手。”沙加站起身，“阿鲁迪巴……他超越了自己。童虎老师的指挥，穆的辅助，以及……”
沙加的目光，投向了神殿的更深处，那片未被战火波及的、唯一的黑暗。
“……那位‘传说中’的琴师。”
“那位琴师……还在这里。”沙加的声音平静如水，“走吧，去见见他。童虎老师他们，似乎并没有说服他。”
与此同时，在冥界的另一端。
一条完全不同于“怨念回廊”的、不为人知的“夹缝”之中。
这里没有道路，只有粘稠、腥臭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亿万年的气息，无数亡魂的骸骨堆积在“墙壁”上，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装饰”。天花板上，垂下无数根仿佛还活着的、蠕动着的黑色蛛网。
“切！真是恶心透顶！”
迪斯马斯克一脚踢开一个挡路的骷髅头，那骷髅头撞在墙上，瞬间被蛛网包裹、溶解。
“撒加！你这家伙，确定这条路是对的吗？”迪斯马斯克不耐烦地抱怨着，“这鬼地方，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简直比我巨蟹宫里的积尸气还要恶心一万倍！”
“安静点，迪斯马斯克。”
阿布罗狄用两根手指，优雅地拈起一根即将碰到他俊美脸颊的蛛丝，指尖的小宇宙一闪，蛛丝瞬间汽化。
“你的抱怨声，比这里的怨灵还难听。”他皱着眉，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瘴气弄乱的金色长发，“不过，撒加，我也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放着童虎他们开辟的那条‘康庄大道’不走，非要钻这种下水道？”
“你们两个……”
走在最前方的撒加，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手，对着前方那片密不透风的骸骨之墙，轻轻一推。
“异次元空间 (Another dinsion)！”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撒加只是将力量控制在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水平。一个刚好足够三人通过的、扭曲的黑色空洞出现，将前方的障碍物尽数吞噬。
“……还像当年在圣域时一样愚蠢。”
撒加的声音，冰冷而充满了威严，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愚蠢？你说谁愚蠢！”迪斯马斯克立刻跳了起来。
“闭嘴，听他说完。”阿布罗狄拦住了他，他知道，撒加绝不会做无用功。
撒加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如同战术教科书般、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分析着战局：
“童虎、穆、阿鲁迪巴。他们是‘战车’，是‘王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像现在这样，从第一狱开始，一关一关地打穿冥界，吸引所有冥斗士、乃至三巨头的注意。”
“沙加、米罗、卡妙，是‘援军’，他们会沿着‘战车’的轨迹，清扫残敌，并随时准备支援。”
“修罗、艾俄洛斯、艾欧里亚，是‘尖刀’，他们利用那无人能及的速度，试图从侧翼撕开一个口子。”
“但我们……”
撒加的眼中，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谋略之光。
“……我们是‘匕首’。”
“冥界的八大狱所，由三巨头分别统辖，环环相扣，在‘主路’上必定是层层设防。我们若跟在童虎后面，只会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消耗战。那不是我想要的战斗方式。”
他指了指周围这片令人作呕的环境：“但冥界和圣域一样，既然有‘宫殿’，就必然有‘夹缝’。这些地方，是亡魂不该踏足的禁区，是冥斗士们懒得巡逻的死角……自然，也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我们要做的，不是‘攻破’，而是‘潜入’。”
撒加停下了脚步，他抬头，仿佛能看穿这层层叠叠的黑暗，直视冥界的终点。
“我们的目标，不是第二狱的法伊奥，也不是第三狱、第四狱的守护者。甚至……连拉达曼迪斯、米诺斯和艾亚哥斯，都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朱狄加 (Giudea)。哈迪斯的首级！”
第二狱，神殿深处。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加幽暗，却也更加宁静。
因为，这里只回荡着一种声音——天琴座的里拉琴声。
那琴声，依旧是那么的悲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无法挽回的悲剧。
在神殿的最深处，三人终于见到了他。
天琴座·奥路菲。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他面前，是一座半身被石化的、美丽女子的雕像——尤莉迪丝。
他对三位黄金圣斗士的到来，充耳不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为他唯一的听众弹奏着。
“奥路菲！”
米罗第一个忍不住，他上前一步，猩红的“神针”指向了奥路菲的背影。
“童虎老师和阿鲁迪巴他们，刚刚才拼死战斗过！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
“你难道真的忘了自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吗！回答我！！”
米罗的质问，换来的只是琴声的延续。
“米罗，退下。”卡妙按住了米罗的肩膀，他走上前，用那冰冷而理智的声音说道：
“奥路菲，我们看过了战场，也听说过了你的故事。你为爱人滞留于冥界，这份深情，令人动容。”
卡妙的目光，落在了那座石像上。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恋人，尤莉迪丝……她若泉下有知，是希望看到你像个活死人一样，在这里弹奏永恒的悲歌；还是希望你，去完成你身为圣斗士的使命，去守护你和她曾经共同热爱的、那片洒满阳光的地上世界？”
卡妙的质问，让奥路菲的手指，微微一颤。
琴声，出现了一丝紊乱。
“……你们，不懂。”奥路菲的声音，沙哑而空洞。
“不，他懂。我也懂。”
沙加缓缓走上前。
他没有像米罗那样质问，也没有像卡妙那样劝诫。他只是走到了奥路菲的对面，在那尊石像的另一侧，盘膝而坐，与奥路菲隔着尤莉迪丝，平静地对视。
琴声，终于停了。
奥路菲抬起了他那双忧郁的蓝色眼眸，看向了这个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
“处女座·沙加……”奥路菲低语道，“连你，也要来干涉我的‘安宁’吗？”
“安宁？”沙加微微摇头，他那平静的声音，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奥路菲的灵魂深处，“不，奥路菲。你所处的，并非‘安宁’，而是‘沉沦’。”
“你自诩为爱而生。但你现在的这份‘爱’，早已不是爱。”
“而是‘执念’。”
“执念？”奥路菲的身体，第一次绷紧了。
“是。”沙加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佛陀的至理，“你弹奏的琴声，名为‘思念’，实为‘牢笼’。你困住的，不是你面前尤莉迪丝的灵魂……而是你自己的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