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李强的藏身之地排查(1 / 2)
凌晨三点,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灯光穿透浓雾,像一柄锋利的刀划破城市的沉寂。苏然将第三杯冷掉的咖啡推到一边,指尖在布满划痕的办公桌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目光死死锁定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标注着“A级通缉”的头像——李强。
头像里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岁,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角有一道斜长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因聚众斗殴被抓时留下的标记。此刻,这道疤痕在黑白照片里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要冲破屏幕,延续他犯下的罪孽。三天前,城西珠宝店发生一起恶性抢劫案,三名劫匪持械闯入,抢走价值千万的钻石项链,过程中造成一名店员重伤、两名顾客轻伤。通过监控录像和现场遗留的指纹,警方迅速锁定了主犯李强,以及他的两名同伙。然而,案发后三人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在密集的城市网格中。
苏队,通宵了?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刑侦支队的年轻警员小林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苏然手边,技术科那边有新进展,现场提取的毛发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除了李强和两名同伙,还有一名陌生女性的dNA,目前正在数据库里比对。
苏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疲惫。陌生女性?她眉头微蹙,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李强的前科档案,李强的社会关系里,女性亲属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之前的同伙都是男性,没有女性涉案记录。这个陌生女性是谁?
小林凑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会不会是案发前的接触者?或者是提供藏匿地点的人?可能性很大。苏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档案里前科记录一栏,你们看,李强从二十岁开始就频繁进出看守所,盗窃、斗殴、聚众赌博,罪名五花八门。但有个规律——每次作案后,他都不会躲在市区,而是往城郊跑。
她用鼠标圈出几个地点:五年前聚众斗殴后,他藏在东郊的废弃砖窑;三年前盗窃团伙案,他躲在南郊的蔬菜大棚;还有去年,涉嫌寻衅滋事被列为嫌疑人后,他逃到了北郊的采石场。这些地方有个共同特点:人员流动大,管理松散,而且离市区不远,便于他观察警方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快速转移。
小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恍然大悟:所以这次他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城郊?不是大概率,是肯定。苏然的语气斩钉截铁,李强没什么文化,反侦察能力全靠多年经验积累,他不会冒险去陌生的城市,更不会躲在管理严格的小区里。他习惯了粗放的藏匿环境,而且城郊有他之前认识的一些朋友,都是些游手好闲、可以用金钱收买的人。
她打开城市地图,用红色标记笔在城郊画了一个圈:这一片是城中村集中区,一共有三个——东河村、河西村、北洼村。三个村子都位于市区和郊区的交界处,外来人口多,出租屋密集,很多房子都是私自加盖的,没有正规登记,正好符合李强的藏匿需求。那我们现在就申请警力,对这三个村子进行排查?小林有些兴奋,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苏然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冷静:不行,三个村子加起来有上千户人家,流动人口超过两万,盲目拉网式排查不仅耗费警力,还容易打草惊蛇。李强肯定有眼线,一旦看到大量警察进村,他会立刻逃跑。我们得先缩小范围。
她重新打开李强的社会关系档案,逐一梳理:李强的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同伙,就是一些酒肉朋友。这里有两个人值得注意——王二和刘勇。王二是他的发小,现在在东河村开了一家小赌场;刘勇是他去年寻衅滋事案的同伙,刑满释放后在北洼村打零工。这两个人都有犯罪前科,而且和李强关系密切,很可能会为他提供藏匿地点。
那河西村呢?要不要排除?小林问道。不能排除,但可以暂时放在后面。苏然调出三个村子的详细资料,东河村的赌场是流动人口聚集地,鱼龙混杂,便于隐藏;北洼村有很多废弃的厂房和破旧出租屋,管理混乱。这两个村子是重点排查对象。我们先联系辖区派出所,让他们以日常巡逻的名义,暗中调查王二和刘勇的动向,再结合出租屋登记信息,找出没有正规手续的‘黑出租’,重点标记。
说完,她拿起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联系东河村和北洼村派出所,请求协助调查两名人员——王二,男,34岁,东河村赌场经营者;刘勇,男,32岁,北洼村流动人口。重点排查两人近期是否与李强有接触,以及其住所和周边出租屋的异常情况。注意,行动隐蔽,避免打草惊蛇。收到,指挥中心已联系辖区派出所,将在一小时内反馈初步调查结果。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回音。
苏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雾气慢慢消散,远处的高楼轮廓逐渐清晰,但城郊的方向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中,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她知道,李强就躲在那片朦胧里,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等待着最佳的逃跑时机。而她,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找到那只隐藏在暗处的狐狸。
上午八点,东河村派出所传来初步调查结果:王二的赌场昨晚照常营业,没有异常人员进出,王二本人也没有与李强接触的痕迹。但北洼村派出所的消息却让案件有了突破——刘勇在三天前突然辞去了工地的工作,回到了他租住的破旧出租屋,之后就很少出门,而且有邻居反映,近期有陌生男子在刘勇的出租屋附近徘徊,形迹可疑。
有戏。苏然立刻召集队员,小林,你带一组人,伪装成流动人口登记员,进入北洼村,重点排查刘勇租住的区域;我带二组,联系北洼村派出所民警,熟悉村子的地形,随时准备支援。记住,行动要隐蔽,尽量不要引起村民注意,一旦发现李强的踪迹,先不要打草惊蛇,立刻汇报,等待统一行动。
半小时后,苏然和队员们抵达北洼村村口。这是一个典型的城郊城中村,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高低错落的出租屋,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房屋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村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岔路繁多,很多小巷只能容一人通过,确实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北洼村派出所的张所长早已在村口等候,他穿着便服,脸上带着疲惫:苏队,你们可来了。刘勇租住的地方在村子最里面的西巷,那里都是些老旧的平房,很多都是没有正规登记的黑出租,住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流动性很大。我们的人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上午,刘勇的出租屋门窗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一件男士外套,不是刘勇平时穿的款式。
带我去看看。苏然压低声音,跟着张所长穿过狭窄的街道。村里的居民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此刻正陆续出门上班,看到苏然一行人,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并没有过多关注。苏然注意到,村里有很多小旅馆和日租房,门口都没有挂正规的营业执照,只是用红油漆写着住宿两个字,价格低廉,登记手续简单,甚至不需要身份证。
这些小旅馆是重点排查对象。苏然对身边的队员说,李强很可能不会一直待在刘勇的出租屋,他会频繁更换藏匿地点,这些没有正规登记的小旅馆是他的首选。走到西巷路口,张所长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一条更窄的小巷:里面就是刘勇的出租屋,巷子里有三家小旅馆,都是破旧不堪的那种,平时没什么人住,只有一些打工的或者躲避检查的人才会去。
苏然示意队员们分散开来,伪装成找工作的务工人员,慢慢向小巷深处走去。她自己则和张所长、小林一起,来到刘勇的出租屋门口。出租屋的大门是一扇破旧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果然挂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款式新颖,和刘勇平时穿的廉价工装完全不同。张所长,麻烦你敲门试试。苏然轻声说。
张所长走上前,用力敲了敲木门:刘勇,在家吗?派出所的,做个流动人口登记。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里面走动。苏然眼神一凝,示意队员们做好准备。张所长又敲了敲门:刘勇,快点开门,配合检查,不然我们就强制开门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啊?我没犯法,你们查什么?例行检查,赶紧开门!张所长提高了音量。又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刘勇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惺忪的睡眼,看到门口的张所长和苏然等人,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张所长,这是干什么?大白天的还上门检查?
废话少说,我们怀疑你窝藏通缉犯,现在要搜查你的住处!张所长直接亮出警官证,推开刘勇,带领队员们冲进屋里。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烟头和空酒瓶,墙角堆着杂乱的衣物。队员们迅速对各个房间进行搜查,床底、衣柜、厨房,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苏然则盯着刘勇,目光锐利如刀:刘勇,李强在哪里?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刘勇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苏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强是谁?我不认识啊!不认识?苏然冷笑一声,指了指院子里的黑色夹克,那件外套不是你的吧?三天前你突然辞职回家,是不是为了给李强提供藏匿地点?村里的邻居都看到有陌生男子在你家附近徘徊,那个人就是李强,对不对?
刘勇的额头渗出冷汗,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苏然:那……那外套是我一个朋友的,他来借住几天,已经走了。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苏然步步紧逼。
昨天……昨天下午走的,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刘勇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在撒谎。就在这时,一名队员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烟盒:苏队,发现一个烟盒,里面有几根烟头,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地方见。
苏然接过烟盒,是一种价格昂贵的香烟,以刘勇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抽得起。她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笔画急促,显然是匆忙中写下的。老地方?苏然皱起眉头,看向刘勇,这个老地方是哪里?刘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张所长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勇,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李强是A级通缉犯,你窝藏他,罪名可不轻。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找到他,我们可以向检察院申请对你从轻处理。
刘勇沉默了几分钟,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我说……我说。老地方是东河村的一家小旅馆,叫诚信旅馆。李强说如果情况不对,就去那里找他。他昨天下午确实走了,说去东河村躲几天。
诚信旅馆?具体位置在哪里?苏然立刻追问。就在东河村主街后面的一条小巷里,老板姓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平时很少管客人的身份信息。刘勇连忙说道,我只知道这些,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苏然立刻做出部署:小林,带一组人留下,继续搜查刘勇的出租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然后把刘勇带回局里详细审问。张所长,麻烦你带我们去东河村的诚信旅馆,动作快,一定要赶在李强之前找到他!
东河村比北洼村更加繁华,主街上商铺林立,人流涌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但穿过主街,走进后面的小巷,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这里的房屋更加破旧,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裂缝,小巷里光线昏暗,即使是白天也需要开灯。
张所长带着苏然一行人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条几乎被杂物堵塞的小巷深处,找到了那家诚信旅馆。旅馆的门脸很小,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诚信旅馆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日租、月租,价格优惠,无需身份证。苏然示意队员们分散在旅馆门口的各个角落,形成包围之势。她自己则和张所长一起,推开旅馆的大门走了进去。旅馆的大堂很小,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前台后面,正低头织着毛衣,看到苏然和张所长,抬起头,眼神警惕:你们是住店还是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