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仓库对峙(2 / 2)
“心怡!”陆小凡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耳麦大吼,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有些变形,“别往西北角撤!绝对不能去那里!那里是陷阱中的陷阱!”
“他们想把我们赶进地下的排污总管道!”
“什么?”正在组织反击的沈心怡动作一滞。
“那份拆迁图纸!”陆小凡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记得上面显示,那里的地下管道系统,尽头是一个被水泥封死的防汛口!是个死胡同!”
沈心怡心里一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瞬间明白了对方那阴毒无比的意图。
把他们赶进狭窄、无法回转的地下管道,然后……就像处理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用手雷或者毒气,将他们干净利落地全部解决。
瓮中捉鳖。
“那我们往哪儿走!”一名队员的胳膊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作战服,他咬着牙吼道,“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陆小凡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整个仓库,最后定格在正东方向那面光秃秃的墙壁上。
“正东!冲正东方的墙!”他的声音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你疯了?”另一名队员喊道,“那里是实心承重墙!你想让我们一头撞死在上面吗?”
“那堵墙后面,是老的消防蓄水池!早就废弃了!”陆小凡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墙体因为常年被水浸泡,结构是最薄弱的!赌了!我们只能赌这一把!”
他喘了口粗气,继续吼道:“你们没发现吗?他们的火力网,几乎是刻意避开了那个方向!他们怕流弹破坏那堵墙的结构,怕我们发现那个唯一的、他们没算到的出口!”
这不是严谨的逻辑推理,这是在枪林弹雨中,基于一份模糊记忆和战场直觉的豪赌。
沈心怡看了一眼子弹横飞的东墙方向,又透过水泥柱的缝隙,看了一眼木箱后那个脸色惨白、眼神却亮得吓人的陆小凡。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戏谑和懒散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冷静交织成的奇特表情。
一秒钟的犹豫,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听他的!”沈心怡当机立断,声音清冽而决绝,“一组二组,火力掩护!压制二楼平台!三组,交替前进!目标,东墙!”
命令下达,濒临绝境的突击小队瞬间改变了战术,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两名队员用密集的扫射死死压制住二楼平台上的火力点,其他人则顶着来自头顶横梁上的精准射击,开始不计代价地向东墙强行突进。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们会选择这个最不可能的方向,火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混乱。
就是这一秒的空隙!
“塑胶炸药!”沈心怡吼道。
一名队员在队友的掩护下,猛地冲到墙边,从战术背心里扯出一块巴掌大的塑性炸药,死死地拍在墙体中央,迅速装好电子雷管,然后一个翻滚躲回掩体。
“隐蔽!”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仓库都为之剧烈震颤,穹顶上的灰尘簌簌而下,如同下了一场肮脏的雪。
东墙被炸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潮湿的水汽和浓烈刺鼻的氯味瞬间从洞口涌了进来。
洞外,是一片漆黑的水面。
“走!”
沈心怡第一个从洞口冲了出去。
就在小队成员争分夺秒突围的瞬间,一名埋伏在最高处横梁上的枪手似乎急了,不顾暴露的风险,探出大半个身子,试图用精准射击封锁住洞口。
陆小凡正被一名队员搀扶着,准备最后撤离。
脚踝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他的手下意识地在地上乱抓,正好握住了一把冰冷的手枪。
求生的本能让他胡乱地举起枪,甚至没看清方向,只凭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愤怒,对着那个威胁最大的方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与周围密集枪声截然不同的清脆的枪响。
近十米高的横梁上,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那名探出身子的枪手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翻滚着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再没了声息。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惊得愣了一瞬。
就连沈心怡,也在跳入水池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小队趁着敌人这片刻的呆滞,全部撤出了仓库,接二连三地跳进了齐腰深的蓄水池里。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物,也浇熄了战斗带来的炽热和疯狂。
“清点人数!”沈心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报告队长,一名重伤,两名轻伤,无人阵亡!”
外围的支援警力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将整个仓库区包围得水泄不通。
当他们荷枪实弹地冲进仓库时,只抓到了一个被陆小凡那颗子弹击中大腿、没来得及撤离的活口。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术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尸体,即使被枪口指着,也没有丝毫畏惧。
沈心怡从水池里爬上来,走到他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
“青铜器在哪?”
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充满了嘲讽的微笑。
沈心怡心里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控制住他!快!检查他的嘴!”
但已经晚了。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咯声,随即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一股带着腥臭味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那双空洞的眼睛在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和死鱼眼一样浑浊。
他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毒胶囊。
自尽了。
陆小凡被两名队员搀扶着,站在蓄水池边,湿透的裤腿往下滴着冰冷的水。
他怔怔地看着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彻骨的挫败感,像冰冷的池水一样,缓缓地、却不容抗拒地将他彻底淹没。
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拼死突围,最终却只换来一具会说话的尸体,和一条被彻底斩断的线索。
李建国不知何时已经赶到现场,他身上的风衣沾满了尘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在那名自尽的武装分子身上仔细地摸索着,最后从其战术背心一个极其隐蔽的内袋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用金属冲压而成的小小徽章,做工精良。
徽章上,是一个嘴角夸张上扬的笑脸。
这笑脸,和默语画廊里那幅压抑的画作上,和他哥哥陆卫恒遗物里发现的那个神秘符号,一模一样。
李建国死死地攥紧了那枚冰冷的徽章,坚硬的金属边缘硌得他掌心生疼。
“把现场彻底封锁。”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得可怕,“通知技术科,我要他们把这里每一粒灰尘都给我筛一遍。”
陆小凡的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仓库那个被炸开的、黑漆漆的大洞上。
夜风从洞口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
那洞口,就像一张嘲笑着他们所有人愚蠢和无能的巨口。
那个神秘的组织,用一场血腥而高效的伏击,向他们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和力量。
威胁,以一种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