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未说出口的谢谢（2 / 2）

她甚至开始怀疑，叶尘是否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谢。他做这一切，似乎源于一种更深层的、内化于他骨血里的准则——医者仁心，或者，仅仅是他认为“应当如此”。她的感谢，对他来说，或许轻如鸿毛，甚至是一种打扰。

这个认知，并未让她感到轻松，反而带来一丝莫名的……失落。

她傅雨霏，习惯了等价交换，习惯了用价值衡量一切。可叶尘给予的一切，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对等回报的筹码。金钱？他嗤之以鼻。权势？他漠不关心。她所拥有的、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他那套自成体系的价值判断里，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这种无力感，让她那声“谢谢”更加难以出口。它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随着他每一个无声的付出，分量日益增加。

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望着客房紧闭的房门发呆。门缝下没有光亮，他早已歇息。整个公寓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枕边那安神香囊散发出的、属于他的世界的清雅气息。

她想起他专注施针时的侧影，想起他谈论草药时眼底的光，想起他面对挑衅者时那份洞穿一切的平静，也想起他牵手时，掌心那灼人的温度与薄茧的触感。

一种混杂着感激、依赖、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更柔软情愫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将她的心脏层层缠绕。

那未说出口的“谢谢”，早已不再是简单的两个字。

它成了横亘在她与他之间，一道由她亲手树立起的、微妙而脆弱的屏障。屏障这边，是她固守的、属于傅雨霏的骄傲、谨慎与无法言明的悸动；屏障那边，是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如深海般的付出与存在。

她不知道该如何跨越这道屏障。

或许，当她终于能坦然说出那声“谢谢”的时候，便是她真正接纳这份超越契约的关系，真正正视自己内心那悄然变化的时候。

但，不是现在。

现在，她只能将那千言万语，化作更细致的观察——留意他采药归来时，衣角是否被露水打湿；在他翻阅古籍时，默默为他添上一杯热茶；在他准备晚餐时，尝试着递去他可能需要的那味调料。

用行动，代替言语。

用沉默的靠近，弥补那句始终未能出口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