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鼎新书院立基,孔庙新承武略(1 / 2)
常州府孔庙的棂星门在晨光中吱呀作响。李昊勒住战马,望着阶前那株千年古柏——树皮皲裂如龙鳞,枝干却倔强地指向苍穹,恰似此刻江南的处境:虽历战火,筋骨犹存。
“此地原为宋代理学讲堂,”赵秀才捧着《常州府志》跟在身后,“元末毁于兵燹,洪武年间重修,如今……正好用来办军校。”
李昊翻身下马,指尖抚过斑驳的碑刻。碑上“万世师表”四字已被风雨侵蚀,却依然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孔庙育文,书院习武,”他转身对众将道,“就叫‘鼎新书院’——革故鼎新,文武兼修!”
“统领英明!”众将齐声应和。
三个月后,孔庙旧址已焕然一新。大成殿改为讲武堂,飞檐下悬挂“止戈为武”匾额;东庑设水师堂,檐角系着仿制的郑和宝船模型;西庑为匠作堂,墙角堆着灌钢锻造的兵器胚子。后院空地被辟为演武场,青石板上用朱砂画着“靖南三叠阵”的阵型图。
开学典礼当日,常州百姓扶老携幼涌来。白发老儒拄杖感叹:“自隋炀帝设武举,民间习武皆藏私。如今官办军校,真乃百年未有之变局!”
李昊站在大成殿前的高台上,望着台下三百名首批学员——他们中有民兵营选拔的精锐,有降军中的识字班长,甚至有书香门第的子弟。
“诸位,”他声音洪亮,穿透晨雾,“鼎新书院不教纸上谈兵,只练杀敌本领!讲武堂练步战攻坚,水师堂习舟楫纵横,匠作堂造克敌利器。学成之后,皆为靖南军栋梁!”
话音未落,赵刚已率讲武堂教习列队而出。这位昔日的少林俗家弟子,此刻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靖”字二号燧发枪,声如洪钟:“步兵乃军中之骨!从今日起,晨练五禽戏强筋健骨,午习‘三叠阵’变化,晚学《步兵操典》——不合格者,逐出书院!”
吴鹰的水师堂紧随其后。这位曾在郑芝龙麾下纵横东海的老将,指着演武场边的内河码头:“水师以舵为眼,以桨为足!今日先学‘看星辨向’‘听浪识流’,明日登‘惊雷号’实习——晕船呕吐者,罚扫甲板十日!”
最后出场的是王铁锤。他扛着一柄灌钢打造的战斧,斧刃寒光逼人:“匠作堂不养懒汉!上午学制图算料,下午抡大锤锻铁,晚上修械到三更——谁偷懒,我用这斧头给他修指甲!”
台下哄笑中,李昊亲手为三位教习授旗。讲武堂旗绣白虎,水师堂旗绘青龙,匠作堂旗书玄武。三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与孔庙古柏的枝叶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图景——古老的文脉与新兴的武魂,在此刻融为一体。
讲武堂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赵刚手持藤条,抽在一名新兵的腿弯:“‘三叠阵’第一叠,长枪兵在前!你弓着腰干什么?想给敌人当活靶子吗?”
那新兵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闪。他是常州府衙的捕快陈虎,因在金坛水战中救过百姓,被推荐入讲武堂。此刻他正和三十名步兵学员演练“三叠阵”变阵——从“锥形突击”转为“圆阵防御”。
“停!”赵刚突然喝止,“陈虎,你出列。”
陈虎忐忑地走到场中。赵刚指着地上的石子:“假设你是长枪兵,前方三十步有敌阵,左侧有骑兵包抄。你如何应变?”
陈虎额头冒汗:“回教习,按阵图应……应收缩右翼,让刀牌手补位?”
“错!”赵刚一脚踢飞石子,“实战中没有阵图!记住,长枪兵的核心是‘刺’不是‘守’!看到骑兵冲来,该用枪杆扫其马腿,而非等刀牌手!”他突然抽出腰间的燧发枪,对着空中一扣扳机——“砰!”子弹擦着陈虎耳边飞过,惊得他一哆嗦。
“战场上,敌人不会等你摆好姿势!”赵刚的声音如冰,“从今日起,每日加练‘盲刺’——蒙眼持枪,听口令刺靶!刺不中者,加练百次!”
演武场另一侧,二十名学员正围着沙盘推演。沙盘上是按1:100比例缩小的常州城防图,城外插着代表清军的红色小旗。
“假设清军多铎部从北门攻城,”赵刚指着沙盘,“我军守军不足三千,如何布防?”
一名书生模样的学员上前:“应集中兵力守北门,用水师炮艇封锁护城河……”
“糊涂!”赵刚打断他,“多铎善用骑兵,你堵城门正好让他发挥!应在北门外一里设‘绊马索阵’,用灌钢蒺藜铺路,待其骑兵冲锋时,伏兵从两侧杀出——这才是‘以柔克刚’!”
他亲自演示:将几枚蒺藜埋入沙中,用木板模拟骑兵冲锋。“看,”赵刚拉动机关,木板上的“骑兵”被蒺藜掀翻,“清军马腿被绊,阵型必乱!此时再用‘三叠阵’推进,可一战破敌!”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陈虎更是暗暗咋舌——他原以为讲武堂只是练拳脚,没想到竟有如此精妙的战术推演。
傍晚时分,赵刚单独留下陈虎:“你做过捕快,懂审讯。明日去牢房,给那几个清军俘虏讲讲‘三叠阵’的厉害——攻心为上,比杀人更有效。”
陈虎领命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赵刚对身边的教习感叹:“练兵先练胆,练胆先练心。这些学员若能知行合一,靖南军便可无往不利!”
太湖的风裹着水汽,吹得“惊雷号”船帆猎猎作响。
吴鹰站在船头,手中罗盘指针微微颤动。他身后,二十名水师学员正趴在栏杆上,辨认着远处的岛屿轮廓。
“记住,”吴鹰的声音穿透风声,“太湖七十二峰,看似杂乱,实则有‘三主峰定方位’的口诀——东山、西山、鼋头渚,三者连线便是‘水师北斗’!”
一名年轻学员举手:“教习,若遇大雾天看不见岛呢?”
吴鹰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制“水底听音器”——这是他用灌钢技术改进的探听装置,形似喇叭。“把耳朵贴在听音器上,”他示范道,“水流撞击礁石的声音不同,能辨明水深和暗礁位置!”
学员们轮流尝试,果然听到“哗哗”的暗流声。那年轻学员兴奋道:“这比看星象靠谱!”
“别高兴太早!”吴鹰突然指向湖面,“看到那片芦苇荡没?”
话音未落,一名学员操纵的舢板突然失控,被暗流卷得团团转。吴鹰抄起长篙跃入水中,几个起落便将舢板稳住。“水战如棋局,”他爬上船板,浑身滴水,“一步错,满盘皆输!”
午后,训练进入实战环节。吴鹰将学员分成两队,在湖面展开“夺旗战”。
红队驾驶“惊雷号”主攻,船头架着一门微型惊雷炮;蓝队则乘五艘小舢板,试图绕后夺旗。
“升帆!左转三十度!”红队舵手大喊。这舵手是前太湖渔霸的儿子,因熟悉水性被吴鹰选中。
“不对!”吴鹰厉声纠正,“风向变了!现在应升后帆,借侧风加速!”舵手慌忙调整,船身果然平稳许多。
蓝队趁机从芦苇荡中杀出,为首的正是“浪里蛟”的旧部张二。“兄弟们,抢旗!”他挥舞着短刀,率先跳向“惊雷号”。
红队长枪兵立刻列阵,枪尖如林。张二却不硬冲,反而抛出钩镰枪,勾住船舷翻身而上。两名红队学员上前拦截,却被他用分水刺逼退。
“擒贼先擒王!”吴鹰突然从船舱跃出,手中短斧直劈张二后心。张二回身格挡,却被吴鹰顺势一脚踹下船去,溅起丈高水花。
“水师作战,讲究‘稳、准、狠’!”吴鹰站在船头,对学员们喊道,“稳得住船,准得了向,狠得下手——缺一不可!”
夕阳西下,训练结束。学员们围坐在船板上,分享着干粮。那名年轻学员啃着馒头,突然问道:“教习,咱们什么时候能像‘惊雷号’那样,装上灌钢炮管?”
吴鹰望着远处的湖面,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快了。王铁锤的匠作堂已在试制‘水师惊雷炮’,用灌钢打造炮管,射程比佛郎机炮远一倍!”
学员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知道,有了更强大的水师,太湖乃至长江,都将成为靖南军的“水上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