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漕运起风波（2 / 2）

“臣附议！漕运稽查，乃外廷事务，当由科道部院办理，内廷插手，名不正言不顺，且易滋生事端！”

“陛下三思！”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文官集团对于宦官涉足政务有着本能的警惕与排斥，这是他们与皇权博弈的底线之一。

朱厚照静静听着，并未动怒。他早已预料到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引入司礼监内官，是他深思熟虑的一步。一方面，确实需要一条直接向他汇报的渠道，避免稽查结果被文官系统内部消化或篡改；另一方面，这也是对文官集团的一次试探和制衡，让他们明白，皇权不会完全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他绝不学崇祯，自缚手脚。

待反对声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诸卿稍安勿躁。朕非委政于内廷。稽查主事，仍是部院干才。司礼监派员仅为‘协理沟通’，并无决断之权。漕运弊端，或正因内外隔绝所致。朕居九重，需耳清目明，方能洞察秋毫。此事，朕意已决。”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最后“朕意已决”四字，更是重重地敲在每位大臣心上。

年轻的皇帝，首次在重大朝政上，展现了如此强硬的态度。

刘健、李东阳等重臣眉头紧锁，他们看得出皇帝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所谋划。

强行反对，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君臣冲突。况且，皇帝毕竟给了部院主导之权，内官只是“协理”，尚未完全打破底线。

权衡利弊后，刘健只得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既如此…臣等遵旨。当尽快推举合适人选。”

一场朝会，在暗流汹涌中结束。皇帝欲查漕运，且要派内廷宦官参与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圈，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和不安。

司礼监内，刘瑾得知消息，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懊恼。

如此重要的差事，皇帝竟然交给了王岳那个老家伙来选派随行太监，而不是他刘瑾！他感觉到，皇帝似乎在刻意地冷落他，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而乾清宫内，朱厚照看着王岳呈报上来的随行太监名单——是秉笔太监陈宽，一个以谨慎细致着称，与他、与刘瑾都无太深瓜葛的人选，满意地点了点头。

“传旨，命户部左侍郎王琼、工部右侍郎李鐩、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林俊，以及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宽，即日组成漕运稽查小组，三日后离京，沿运河南下，重点稽查淮安、徐州、临清等枢纽之地账目及实务。赐王命旗牌，沿途官府须全力配合，不得延误阻挠。”

他知道，这把火点燃，必将照亮许多隐藏的黑暗，也必然会灼伤一些人。但他就是要挑起这场“战争”。

漕运风波，只是他撬动旧格局的第一根杠杆。

更大的风雨，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