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恒星挽歌与观测者的天平（2 / 2）

一股宏大、苍凉、充满了无尽岁月沉淀感，却又绝对中立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帷幕，骤然降临在这片毁灭的战场！

这股意志并非来自“主脑”，也非来自吴恕，更非来自那颗垂死的恒星。它仿佛一直存在于更高的维度，静静地“观察”着一切，直到此刻，才因为这场足以影响区域因果链的剧烈冲突而显现。

虚空之中，一点纯白色的光芒亮起，迅速扩展，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由无数复杂几何符号构成的“圆环”。圆环中央，一片虚无，却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生灭轮回。

“检测到超规格能量冲突，涉及源初凭证携带者（吴恕）、文明保存单位（主脑-元祖残响）、及濒死恒星（编号GX-7）。”

一个平和、毫无情绪波动、仿佛直接阐述宇宙真理的声音，从圆环中响起。

“依据‘观察者协议’第零七四条款，及‘纪元轮回监督守则’，‘看守者’介入，进行因果扰动评估与冲突调停预判。”

“看守者？！”主脑的光团剧烈波动，显示出明显的忌惮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恨，“你们这些自诩公正的旁观者！当初我们面临灭绝时，你们在哪里？！现在却要来干涉我们的生存之道？！”

“观察者协议规定，不对文明内部道路选择进行直接干预，除非其行为可能引发超越当前纪元承受极限的因果链崩溃，或触及‘收割者’核心协议敏感点。”看守者的声音依旧平稳，“文明保存单位‘主脑’，你的存在本身及其对当前纪元的干涉行为，已多次接近协议边界。此次强行引爆恒星，意图抹杀源初凭证携带者，因果扰动评估：高。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提前触发本纪元‘收割’进程。”

它那“目光”（如果那圆环中央的虚无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话）转向吴恕：“源初凭证携带者，吴恕。你的出现与成长，是当前纪元的重要变量。你初步融合‘大源初之证’，具备影响既定命运轨迹的潜力。然，你与‘主脑’的冲突，同样带来巨大不确定性。”

吴恕感受着那宏大而冰冷的意志，心中明了。这就是青玄道人曾经提及，上古“观察者”文明留下的监督程序，是确保“纪元轮回”大致按某种“规则”运行，防止出现不可控崩坏的存在。它既非朋友，也非敌人，更像是一个……宇宙尺度下的“系统管理员”。

“你的目的是什么？”吴恕直接问道。

“评估。收集数据。确保纪元更迭在可控范围内进行。”看守者回答，“当前情况，提供两种基础解决方案供参考，以降低因果扰动：”

“方案一：源初凭证携带者吴恕，放弃抵抗，由‘主脑’完成对‘大源初之证’的吞噬与融合。此过程将产生一个更强大、更稳定的‘变量’，可能提高文明保存单位‘主脑’在下一纪元‘收割’中的存活概率，减少当前纪元的短期混乱。代价：当前纪元文明火种（以吴恕为代表）的湮灭。”

“方案二：源初凭证携带者吴恕，在‘看守者’见证下，与‘主脑’进行有限度的‘意识融合’，共享知识与部分力量，达成共存协议。‘主脑’停止对当前纪元的主动干涉与破坏。代价：双方存在本质冲突，融合失败风险极高，可能导致双方意识同时崩溃，引发更大范围能量失控。”

两个方案，冰冷而残酷，都建立在牺牲与妥协之上，本质上仍是“收割者”阴影下，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逻辑变体。

吴恕尚未回答，主脑却先发出了尖锐的反对：“共存？分享？笑话！我历经无数劫难才存活至今，凭什么与这个新纪元的幸运儿分享成果？！更何况，他体内那种危险的‘荒诞’之力，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必须清除！”

看守者的圆环微微转动，似乎在进行更深的计算：“检测到源初凭证携带者吴恕意识深处，存在高度活跃的‘非理性变量’（暴怒/荒诞），确为潜在风险因素。此变量可能影响方案二的稳定性。”

它那无情的“目光”再次聚焦吴恕：“变量吴恕，请陈述你的选择。或，提出符合基础规则（能量守恒、因果链稳定）的‘第三条道路’构想。若无法提出可行方案，‘看守者’将依据评估结果，强制执行最优解（大概率指向方案一）。”

压力，瞬间从能量层面，转移到了更根本的“道路”与“选择”层面。

吴恕不仅要面对“主脑”的疯狂攻击和垂死恒星的反噬，还要在这突然降临的“宇宙裁判”面前，为自己的道路辩护，并找到一条既能终结眼前危机，又符合某种“宇宙规则”的出路。

他看了一眼身后残骸中依旧昏迷的伙伴，又看了一眼那颗在痛苦中燃烧、被“主脑”抽取了无数岁月的恒星，最后，目光投向了那冰冷而宏大的“看守者”圆环。

外部的战斗暂时因“看守者”的降临而僵持，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关于道路、关于融合、关于如何在绝境中开辟“第三条道路”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

而他意识深处，那初步融合却并未彻底平静的三重人格，似乎也因这极致的压力与抉择，开始泛起更深层的波澜。暴怒的炽火，荒诞的迷雾，都在悄然涌动。

意识海深处的最终战役，或许将比外部的恒星爆炸，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