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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碎心成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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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生盯着那只伸出的手,喉头滚动,刀锋仍悬于颈侧。

青石板上的火油还在微弱地燃烧,像一条条挣扎的蛇,舔舐着晨光中尚未散尽的寒意。

他的呼吸粗重,空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了人群,也穿透了这七年来被强行编织的“新生”。

他本以为自己是重生之人——失明之后,沈知微将他从废墟里拖出,教他以耳代目,以心记书,一字一句背下《胎产心法》,一划一凿刻完赎罪碑文。

她给了他尊严,给了他位置,甚至给了他在奉医司讲堂前听讲的资格。

可此刻,那柄刻着“微”字的匕首抵在自己咽喉,冰冷的金属贴着跳动的血脉,竟比任何一次手术刀更接近真实。

他没有想死。

他只是不想再活成别人眼中的“奇迹”。

就在他几乎要开口时,一道纤细身影猛地冲出队列。

“不要——!”

春杏扑跪在两人之间,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如纸。

石头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一缕衣角。

她双膝砸在青石上,声音颤抖却清晰:“我也……没被问过。”

全场骤静。

连风都停了。

她抬起脸,泪水早已爬满脸颊,却倔强地睁着眼睛,直视前方那个立于高台之下的女人。

“三年前难产,血崩不止,孩子卡在产道,稳婆说母子皆亡天命。可你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又重得压进每个人的心底,“你说我能活,你说你要剖开我的肚子……我不懂,我怕,我想逃,可我没力气逃。你切开了我,救了孩子,也救了我这条命。”

她顿了顿,指尖抠进地面裂缝,指节泛白。

“可那之后呢?村里人说我被邪术破身,丈夫说我脏了身子,娘家嫌我晦气,把我赶出门外。我抱着孩子,在城郊坟地睡了三个月,靠挖野菜活下来。我没有怨你,沈娘子,因为你救的是命……可是——”她忽然抬高声音,泪如雨下,“有谁问过我吗?要不要这份‘活着’?要不要背负这些唾骂、孤独、和一个永远洗不净的‘破肚’之名?”

没有人回答。

只有余烬噼啪作响。

又一人站了出来。

不是男弟子,也不是执役杂工。

是阿芷。

那个因难产窒息导致声带受损、多年来沉默如死灰的女子。

她曾被弃于荒庙,奄奄一息,是沈知微亲手为她施行气管切开术,用一根银针引出一线生机。

这些年,她从不开口。

直到此刻。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喉咙,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硬生生刮出来的:

“我……想……当医生。”

四字出口,如同惊雷炸裂。

有人倒退一步,有人掩嘴惊呼。

她是女人,还是残缺的女人,竟敢妄言行医?

自古医者皆男子,何况她连话都说不清!

可她没有退缩。

她指着胸口,眼神灼热如火:“这里……一直有话要说。那些药性配伍、脉象变化、产程推演……我都懂。我夜夜默诵医典,用手指在地上写方子,可我不敢说,怕说错一个字就被逐出去,怕不够格,怕辜负你给我的这条命……”

她望着沈知微,泪水滑落,“可我现在……不想再憋着了。我想学,我想治人,我想……做你自己都不敢让别人做的那种人——一个真正的女医。”

一声声,一句句,如雨打芭蕉,敲在人心最深处。

小满生握刀的手开始发抖。

他听见的不再是控诉,而是无数个他曾以为“被拯救”的灵魂,在黑暗中悄然生长出的声音。

他们不是感激的雕像,不是颂扬恩主的碑文,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痛,有惧,有不甘,也有渴望。

而他自己,也不该是沈知微手中那一枚完美的棋子。

沈知微站在原地,掌心血核剧烈搏动,仿佛与百人心跳共振。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手术灯下的冷汗,母亲临刑前回望的那一眼,第一次面对产妇死亡时的无力与悔恨,还有这些年一路走来,踩着鲜血与误解筑起的这条路。

她曾以为,只要把知识传下去,光明就会降临。

可她忘了,真正的觉醒,不是灌输,而是共鸣。

不是她赐予什么,而是他们愿意接过什么。

所以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用血核的力量安抚众人神识,不再以医者的姿态去“修正”情绪。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那枚蕴藏她半生记忆与力量的赤红晶核,猛然按入胸膛深处——

不是激发,而是捏碎。

一声清脆的裂响,如同冰河乍裂,玉石俱焚。

赤红晶核在她掌心崩解,化作万千光点,如星雨洒落,无声无息地飘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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