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死因(1 / 2)
应天府衙。
院中空地上,叶淮西架起黄泥小炉,旁边一只陶罐的罐口接了两根竹管,还有一只盛水的陶瓮,一口铁锅,桌案上摆着前两日让府衙帮忙准备的东西。
沈砚和府尹徐延年坐在对面不远处,周围一圈衙役。
衙役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只见叶淮西抓起一把盐倒入铁锅中,一阵翻炒后,铁锅里噼啪作响。等到盐粒泛出微黄,她小心地从桌案上舀起两勺碧莹莹的“油”倒进陶罐。
烟雾瞬间腾起。
人群中也腾起一阵惊呼。
她赶忙将锅中盐粒撒了进去,随即拿了筷子不停搅动。
“火候正好。”她喃喃着将陶罐移上炉膛,不久,从罐口接的竹管里渐渐渗出白汽。
待青烟转浓,她算准时间,将竹管另一头探进盛着水的黑陶瓮,咕嘟声里只见缕缕轻烟没入清水。
“这是?……”
看着仵作的一通怪异操作,徐延年的身子往沈砚那边凑了凑。
沈砚含笑的眸子往这边偏了偏,“徐大人不必惊讶,叶姑娘比较爱动脑筋,钻研些新的勘验之法……”
徐延年迟疑地点了点头,将身子又挪了回去。。
视线再看出去时,只见那女仵作正弯腰凑近瓮口,一只手在瓮口轻扇,扇了两下,似乎是被那瓮里的味道熏到,眉头一皱。
然而,起身时却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稍事歇息,这里还需两个时辰可成。”
听说还有两个时辰,徐延年的后背下意识地挺了挺,看了看旁边的沈砚,又将身子凑了过去。
“这里先让他们看着,大人先移步后衙喝杯茶?”
沈砚正凝视着陶瓮中微微泛起的气泡,闻言,目光从陶瓮上移开,落在徐延年脸上。
“好,听徐大人的。”
后衙花厅。
茶水端上来。徐延年屏退左右,待厅内只剩他二人,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重。
“沈大人……”
他放下茶盏,“下官就直言了。”
沈砚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讲。”
一声叹息。
徐延年缓缓道:“大人可听说城中关于这案子的传言?”
沈砚:“略有耳闻。”
“若真如传言所说,牵扯科考不公,沈大人当如何?”
徐延年话讲完,重新端起茶盅,可他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未离开过沈砚的脸。
沈砚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你我食君之禄,便该分君之忧。皇上既然将此事交到你我手上,真相,总得有个水落石出。至于这水落之后,会露出哪块石头,就不是你我该揣测的了。”
他话音落下,花厅内安静极了,只炉火在远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半响,徐延年怔怔吐出两个字。
“那是,那是……”
敛房里,叶淮西将黑瓮里通过青烟的水分别装入两只陶罐,陶罐架在炉上,然后从两具尸身上取下一些组织,分别放入两只陶罐,点火蒸煮。
敛房内寂静无声,唯有瓮中水汽蒸腾的微弱嘶响。
“嗤啦”一声,两块铜片分别被放入两只陶罐中。
待叶淮西用竹镊将铜片取出时,只见原本赤红的表面皆覆上一层晦暗的鸦青色。
徐延年倒抽一口冷气:“这铜片怎会……”
叶淮西将铜片置于白瓷盘中,声响清脆。
她目光清亮,朗声道:“《洗冤集录》有载,铜片遇硫霜之毒则显青黑。如今两片同色,只说明一事——”
她声音陡然一沉,“此二人,皆死于砒霜。”
“中毒?”
沈砚凝目沉思,“死因相同,死状相同,凶手应系同一人。”
“一个应天府人氏,一个安徽府人氏,生前并不相识,只有上榜举子这唯一一个相同点了……祁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