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星海?爱与铁(1 / 2)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马鞍山脚的平房终于沉入梦乡。隔壁客房里,陆耳山轻微的鼾声规律地起伏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安稳。
楼下,妈妈和哥哥的房间早已没了声响,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断断续续。
我独自卧于二楼床榻,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月光投下的窗棂影子。窗未关严,夜风溜进来,拂过脸颊,微凉。
却无法浇熄脑海中翻涌不息的思潮。
今晚的一切——吴华吹蜡烛时虔诚的脸,朋友们闹哄哄的笑,家里妈妈和哥哥那带着烟火气的“审问”,陆耳山窘迫却真诚的模样——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转。
胸口有种陌生的暖意,沉甸甸的,却很踏实。
就在这时。
魂识深处,那片属于北极紫微大帝本源意识的浩瀚星海,骤然被一道冰冷的光划破。
没有预兆,没有过渡,仿佛永恒的冰川突然裂开缝隙,寒气喷涌而出。
一声叹息响起。
不是人类那种带着情绪的叹息,而是星体运转时摩擦真空的嗡鸣,是黑洞吞噬物质时释放的辐射,是宇宙本身在表达某种……不解。
“曹鹤宁。”
帝君的声音响彻识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星辰碰撞,带着亘古的寒意与绝对的理性:
“汝为朕之显化,究竟要待何时方能勘破?”
星海旋转,无数光点明灭,构成无法理解的庞大算式。
那声音继续,无情地剖析:
“‘爱’之一物,不过是渺小人类为填补生命虚无、维系种群延续而臆造出的虚妄执念。激素分泌,神经信号,社会性动物的本能互助行为——此即全部真相。”
冰冷的逻辑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那些温暖的回忆:
“此等无形无质、不可观测、不可量化、无法纳入任何宇宙常数公式的虚无概念,岂有真实存续之理?不过是你这具凡躯因多巴胺与血清素水平波动而产生的认知偏差。”
这宣判,如同北极吹来的永冻寒风,意图将我心中所有因人情温暖而生出的微澜,彻底封冻、解剖、归类为冰冷的生物学名词。
然,此番,不一样了。
一股热流——不,是熔岩——从我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不是神力,不是星辰之力,是更原始、更蛮横的东西。
是这具血肉之躯十七年来积攒的全部温度,是那些鲜活的记忆、真切的触感、无法被任何公式描述的悸动。
无数画面在我心间炸开,不是有序的闪回,是海啸:
——妈妈在煤油灯下缝我破了的书包带子,针尖扎了手,她只是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继续缝。
灯光把她的侧影投在土墙上,温柔得像一幅剪影。
——爷爷坐在门槛上,摸着我的头讲他年轻时打仗的事,眼睛望着很远的地方,浑浊的眼球里映着夕阳,那光不是冷的,是暖的。
——萧逸那个傻子,为了给我摘后山的野桃子,从坡上滚下来,膝盖磕出血,却把怀里完好的桃子举给我,笑得像个二傻子。
——苏雪在我发烧时守了一夜,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我的额头,手指凉凉的,眼神里的担心那么真。
——还有今晚,吴华吹灭蜡烛时,睫毛上挂着的那滴要掉不掉的泪陆耳山被我哥吓到时,明明腿都在抖,却还梗着脖子说“我会保护好她”。
这些画面,这些感觉,这些真实存在过、正在发生着的瞬间,像亿万颗燃烧的流星,撞向那片冰冷的星海!
我的意识,属于“曹鹤宁”的这个十七岁少女的意识,凝聚起所有的心念、意志、情感,甚至那些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向着那片代表绝对理性与永恒的星空,发出了属于“人”的、斩钉截铁的反诘!
“的确!”
我的意念之声响彻识海,不再敬畏,不再犹豫,带着灼热的锋芒:
“在您这般至高无上、万古不朽、视亿万年如弹指的神明眼中,或许人类朝生暮死,贪嗔痴慢,不过是些愚昧不堪、被激素和本能驱使的生灵!我们的悲欢离合,在您看来,大概连星尘的一次轻微扰动都算不上!”
星海沉默,冰冷地运转。
但我的攻势才刚刚开始。那些温暖的回忆不再只是画面,它们化作了力量,化作了证据:
“但是!”
意念如出鞘的利剑,淬着十七年人间的烟火气,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