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灯塔归航雾笛鸣(1 / 2)
镜海市东海岸的灯塔山,晨雾像掺了牛奶的纱,把整座山裹得发潮。青灰色的灯塔塔身爬满深绿藤蔓,塔顶的雾笛管泛着冷白的金属光,风一吹,管里就飘出呜呜的低吟,像谁藏在里面哭。
山脚下的石子路沾着露水,踩上去“咯吱”响,混着远处海浪拍礁石的“哗啦”声。空气里有咸腥的海风味,还掺着松针的清苦和山壁上野菊花的淡香。阳光刚从东边的海平面爬上来,金红色的光穿过雾层,把灯塔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旁边的矮草上,草叶上的露珠就成了一串碎金子。
亓官黻蹲在灯塔西侧的乱石堆旁,手里攥着块生锈的金属片——是昨天在废品站分拣时发现的,上面的化学符号和当年化工厂的标记一模一样。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用根黑色皮筋随意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露水打湿,贴在皱着的眉头上。
“这玩意儿要是再没线索,我那车废品就白拉了。”她对着金属片嘀咕,指尖在生锈的纹路里抠着,指甲缝里沾了黑褐色的锈迹。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段干?标志性的高跟鞋踏地声——嗒嗒嗒,像小锤子在敲石子路。
“亓官!你快看这个!”段干?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黑色芯片,跑起来时,米白色的职业套装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她特意烫的大波浪卷发也乱了几缕,贴在泛红的脸颊上。“我在丈夫的旧工具箱夹层里找到的,里面的数据流和你那块金属片上的符号能对上!”
亓官黻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一把抓过芯片。阳光刚好落在芯片上,里面的电路纹路像极小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真的?那咱们赶紧去塔顶,用雾笛的信号放大器试试能不能读取数据——当年你丈夫说过,灯塔的信号频率能穿透三层水泥墙。”
两人刚往灯塔门口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两位姐姐,等等我!”
转头一看,一个穿着浅灰色连帽卫衣的男生快步走来,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额前碎发是浅棕色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海里的玻璃珠。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帆布包,包上绣着一行小楷:“不知乘月几人归”。
“你是?”亓官黻皱起眉,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扳手——这是她收废品时养成的习惯,遇到陌生人大都保持警惕。
男生停下脚步,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左眉骨上有颗小小的痣。他笑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银色的金属小盒,递给亓官黻:“我叫不知乘月,是市海洋博物馆的实习生。昨天馆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这是你去年捐的那台旧收音机里拆出来的,里面有段没消掉的录音,和灯塔的雾笛频率对得上。”
段干?接过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微型录音芯片,上面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亓官黻丈夫的字迹:“雾笛响三声,是我在等你。”她的手突然开始发抖,声音也带上了颤音:“这是……这是我丈夫的字!他当年就是在灯塔附近失踪的,我找了他整整十年!”
不知乘月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馆长说,这段录音可能和十年前的‘归航号’沉船有关,那艘船上载的,就是当年化工厂的污染检测设备——而你丈夫,当时是船上的安全员。”
亓官黻的心脏“咚咚”狂跳,她抓着不知乘月的胳膊,指节都泛白了:“你说什么?‘归航号’?我当年只知道他去海上送设备,却从来没人告诉我船沉了!”
“因为当年的事故被压下来了。”不知乘月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馆长让我转告你们,今天上午十点,有艘私人游艇会靠岸,船上的人是当年负责压下事故的企业高管,他们来这儿,是为了销毁灯塔里藏着的最后一份污染报告。”
段干?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这群人!为了钱连人命都不管!亓官,我们必须在他们来之前找到报告!”
“可灯塔这么大,报告能藏在哪儿?”亓官黻急得直跺脚,她抬头看了看高耸的灯塔,塔顶的雾笛又开始呜呜作响,声音比刚才更急促,像是在催促。
不知乘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图纸,摊在地上:“这是灯塔的原始设计图,我查过资料,灯塔的地基里有个暗格,就在雾笛管正下方,只有用特定频率的雾笛声才能打开。而你丈夫留下的录音,刚好能触发这个频率。”
三人顺着灯塔内侧的螺旋楼梯往上爬,楼梯是水泥做的,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响声,像随时会塌掉。段干?穿着高跟鞋,爬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一边擦汗一边说:“早知道穿运动鞋来了,这高跟鞋简直是刑具!”
亓官黻回头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双折叠布鞋:“给,我收废品时捡的,洗干净了,37码,你试试能不能穿。”
段干?接过布鞋,鞋面上绣着朵小小的桂花,鞋底是软的。她愣了愣,眼眶突然红了:“这双鞋……和我女儿小时候穿的一模一样。她总说,桂花鞋能带来好运。”
不知乘月走在最前面,听到这话,回头笑了笑:“那今天肯定能找到报告,说不定还能找到你丈夫的下落呢。”
爬到塔顶时,阳光已经穿透了晨雾,把整个塔顶照得亮堂堂的。雾笛管就立在塔顶中央,管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历年守塔人的名字。亓官黻走到雾笛管旁,手指抚过那些名字,突然停在一个熟悉的字迹上——是她丈夫的名字,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字,是段干?的名字。
“他来过这儿!”亓官黻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雾笛管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段干?走过来,从不知乘月手里拿过录音芯片,塞进雾笛旁边的信号接收器里。按下播放键的瞬间,亓官黻丈夫的声音从雾笛里传出来,带着海风的杂音,却异常清晰:“?,我知道化工厂的污染报告藏在灯塔地基的暗格里,他们要我把报告交出去,不然就对女儿下手。我不能让他们伤害你们,所以我把报告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雾笛响三声,暗格就会打开,记住,一定要把报告交给可靠的人,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还有,我爱你们,永远。”
录音结束的瞬间,雾笛突然自动响了起来,“呜——呜——呜——”三声过后,塔顶的地面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靠近雾笛管的一块水泥板慢慢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飘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找到了!”不知乘月兴奋地喊了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手电筒,往洞里照去。洞不深,里面放着个铁盒,盒身上锈迹斑斑,却还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归航”二字。
段干?弯腰想去拿铁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哑的男声:“把铁盒放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回头一看,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楼梯口,为首的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他手里拿着根棒球棍,棍身泛着冷光,眼神像要吃人。
“你们是谁?”亓官黻挡在段干?身前,手里紧紧攥着刚才那把扳手,手心全是汗。
刀疤男冷笑一声,挥了挥棒球棍:“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带着铁盒离开这里。识相的就把铁盒交出来,我还能让你们走得痛快点。”
不知乘月悄悄往洞口退了退,手放在帆布包的拉链上,低声对亓官黻和段干?说:“我包里有防狼喷雾和电击棒,等会儿我数三二一,你们就往楼梯口跑,我来缠住他们。”
亓官黻摇了摇头:“不行,你是个学生,不能让你冒险。我以前在废品站练过两手,对付他们没问题。”她说着,把扳手举了起来,摆出格斗的姿势——这是她当年为了抢回被偷的废品,跟老拳师学的防身术。
段干?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瓶,是她平时用来装荧光粉的:“我这荧光粉里掺了辣椒面,撒到他们眼睛里,能让他们暂时失明。”
刀疤男不耐烦地皱起眉:“别浪费时间!给我上!”
旁边两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一个挥着拳头打向亓官黻,另一个则去抢段干?手里的铁盒。亓官黻侧身躲开拳头,用扳手狠狠砸在男人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痛得大叫起来,捂着胳膊蹲在地上。
段干?趁机把荧光粉往另一个男人脸上撒去,男人立刻捂住眼睛,不停地咳嗽,嘴里骂骂咧咧。刀疤男见状,举起棒球棍就朝段干?砸去,亓官黻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段干?,自己硬生生挨了一棍,疼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死死抓住棒球棍,不让刀疤男再挥第二下。
“不知乘月!快拿铁盒走!”亓官黻大喊,额头上的汗滴进眼睛里,涩得生疼。
不知乘月咬了咬牙,弯腰从洞口拿出铁盒,转身就往楼梯跑。刀疤男见了,猛地推开亓官黻,追了上去。亓官黻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渗出鲜血,她却顾不上疼,爬起来就追:“别跑!把铁盒留下!”
段干?也跟着追了下去,手里还拿着那个荧光粉瓶。追到楼梯中间时,不知乘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把铁盒扔给段干?,然后从帆布包里掏出电击棒,朝着刀疤男的胸口戳去。刀疤男浑身一颤,像被抽了筋一样,倒在楼梯上,口吐白沫。
“搞定!”不知乘月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爸是警察,这些防身术都是他教我的。”
亓官黻喘着粗气,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看着不知乘月:“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段干?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放着一份泛黄的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当年化工厂的污染数据,还有企业高管的签名。她激动得手都在抖,眼泪掉在报告上,晕开了墨迹:“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丈夫的冤屈,可以洗清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笛声,一艘白色的游艇正朝着灯塔的方向驶来。不知乘月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刚好是十点整:“他们来了!我们得赶紧把报告送出去!”
亓官黻看了看游艇,又看了看手里的报告,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用灯塔的雾笛把报告内容广播出去,海上的渔船都能收到,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再压下这件事了!”
段干?点点头,立刻把报告放进信号接收器里。不知乘月则调整着雾笛的频率,让它能覆盖整个东海岸。当报告的内容通过雾笛传出去时,远处的游艇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