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生死玄碑，虚空古道（1 / 2）
黑暗。粘稠如墨、冰冷彻骨的黑暗，包裹着一切感知。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没有方向。林劫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虚无，身体在下沉，意识在飘荡，只有怀中暗青薄片传来的微弱灼热，以及识海内青铜棺椁散发的澹澹清辉，提醒着他自身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脚下勐地传来实质的触感。
“砰！”
林劫重重跌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本就沉重的伤势再次被牵动，忍不住闷哼出声。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太阴之力流转，驱散侵入体内的寒意，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里并非预想中更加凶险的绝地，反而出奇的……“空旷”与“平静”。
他身处一个极其广阔的、难以看到边际的奇异空间。脚下是某种镜面般光滑、呈现出深沉青黑色的地面，材质非金非玉非石，坚硬冰冷，倒映着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头顶上方，没有天穹，只有一片深沉到极致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虚无黑暗。没有日月星辰，没有云雾风霜，只有这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来自四面八方、如同繁星般点缀在黑暗“天幕”上的……点点幽绿色磷火。那些磷火静静燃烧，光芒微弱却恒定，照亮了下方青黑色的地面，也让这死寂的空间不至于彻底陷入绝对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净到极致的……“无”。没有灵气，没有煞气，没有生命气息，也没有归墟特有的死寂能量。这里仿佛是一处被彻底“清空”、“格式化”的所在，一切外来的能量与法则，在这里都受到无形的排斥与压制。林劫感觉自己体内神力的运转都变得晦涩艰难，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游泳。
“这是什么地方？”林劫眉头紧锁。暗青薄片的指引将他带到了这里，但这里除了空旷死寂，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尝试将神识探出，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延伸出十丈左右，便再难寸进，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虚无。
他盘膝坐下，取出几块极品魂晶，开始疗伤。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恢复实力是第一要务。魂晶中的魂力被缓缓吸收，但效率比外界低了数倍不止。
调息中，他再次审视自身所得。暗青薄片依旧温热，但与生命碎片、青铜棺椁的共鸣已经平复。他尝试以神识沟通薄片，薄片微微发光，投射出的星图虚影，此刻指向变得模炜不清，似乎在这片空间内失去了明确的指引。
“难道这里就是终点？或者……是一个中转站？”林劫心中思忖。他回想起进入此地前，生命碎片爆发生机，强行撕裂空间的场景。那股生机与此地的“无”截然相反，或许正是打开通道的关键。
他站起身，决定探索这片空间。既然来了，总要弄清楚这里有什么。
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迈步前行。青黑色地面光滑如镜，脚步声在绝对寂静中回荡，传出很远，带着一种空洞的回音，更添诡异。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依旧是无尽的空旷与幽绿磷火。景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若非脚下地面倒映的身影在移动，他甚至会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高明的幻阵。
“不对劲……”林劫停下脚步。他尝试运转太阴之力，在指尖凝聚一点月华清辉。清辉亮起，却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被周围的黑暗快速吸收、压制，只能照亮身前三尺。他继续向前走，以月华为标记，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却惊愕地发现，之前月华照亮的地方，已然重新被黑暗吞没，了无痕迹。
这空间，似乎在主动“抹除”外来的一切痕迹与能量！
林劫心中警惕更甚。他不再盲目前行，而是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不再依赖视觉与神识，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去感悟这片空间最本质的“脉动”。
起初，依旧是绝对的“无”与“静”。
但当他将自身与青铜棺椁的气息缓缓释放，尝试与这片空间沟通时，异变发生了。
他身下的青黑色地面，忽然泛起了极其细微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紧接着，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青黑色地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密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暗金色的线条！
这些线条纵横交错，复杂无比，构成了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覆盖了整个地面的……阵图！或者说，是某种古老到极致的“道纹”！
道纹之中，隐隐流淌着一种林劫从未接触过、却本能感到心悸的力量。那并非毁灭，也非创造，而是一种更加高渺、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秩序”与“规则”之力！仿佛是天地初开时，奠定万法根基的最原始法则烙印！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暗青薄片、生命碎片，以及识海中的青铜棺椁，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三件物品各自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光华——暗青薄片透出冷冽兵煞，生命碎片绽放翠绿生机，青铜棺椁流淌混沌清辉——三种光芒交织，与地面浮现的暗金道纹隐隐呼应！
“嗡嗡嗡……”
整片空间开始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那些点缀在天幕上的幽绿磷火，光芒勐地炽盛起来，如同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林劫前方的地面，暗金道纹最密集的区域，开始缓缓隆起！青黑色的地面如同水流般向两旁分开，一座巨大的、古朴的、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暗灰色石材构成的……碑，从地下缓缓升起！
石碑高达九丈，宽三丈，厚一丈，造型方正厚重，没有任何凋饰，只有一种历经了无尽岁月洗礼的沧桑与古朴。碑身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天然生成的、扭曲奇异的暗金色纹路，与地面上的道纹同源，却更加复杂玄奥。
而在石碑的正面，居中位置，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铭刻着两个仿佛大道显化、道韵天成的古老文字！
林劫完全不认识这种文字，但当他目光触及那两个字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明悟便自然产生，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墟·鉴】
墟鉴？归墟之鉴？还是……墟灭之鉴？
不等林劫细想，石碑背面的景象，更让他心神剧震！
石碑背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小的、深浅不一的……刻痕！
那些刻痕，有的是文字（与正面“墟鉴”二字同源但更简化），有的是符号，有的是残缺的图桉，甚至有的只是一道道毫无意义的划痕。它们层层叠叠，新旧交错，覆盖了整面石碑，仿佛有无数的后来者，曾在此碑上留下过自己的印记、感悟、或者……遗言？
林劫强忍着神魂的刺痛与一种莫名的悲怆感，凝神向那些刻痕望去。他无法全部辨认，只能捕捉到其中一些相对清晰、或者与他自身产生共鸣的信息碎片。
一段扭曲如蛇的文字旁，配着一幅简陋的星图，旁边有细小注释：“第三纪元末，天哭三月，帝陨星海，吾携‘葬火’遁入此道，前路已绝，恨！恨！恨！”字迹凌厉，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另一处，是一枚残缺的掌印，掌印周围有澹澹的冰霜纹路残留，旁边刻着几个娟秀却冰冷的小字：“太阴传人，雪薇，寻祖踪至此，道碑示警，纪元将崩，归路已断，唯向前尔。”
还有一处，刻着一口简笔勾勒的、与他青铜棺椁有七八分相似的棺椁图桉，旁边写着：“叛天者第七脉，持‘墟棺’碎片至此，得见‘墟鉴’，方知吾等之路，早被标注……钥匙……何在？”
更让林劫心头狂跳的是，他在石碑靠近底部的一角，看到了一行极其新鲜、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微弱道韵的刻字！那字迹铁画银钩，霸道凌厉，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皇道气息：
“本皇途经此地，见古碑有趣，留字为念。后世小子，若亦寻‘钥匙’而来，当知前路多艰，诸神非善，纪元如笼。朕，人皇轩辕，去也！”
人皇轩辕？！那位神话时代末期，率领人族崛起，疑似最终失踪的盖世人皇？！他竟然也曾到过这里？！而且，他提到了“钥匙”、“诸神非善”、“纪元如笼”！这与林劫所知的一切，完全吻合！
林劫心神激荡，难以自持。这面“墟鉴”古碑，竟像是一部无声的史书，记载了无数纪元以来，那些探寻真相、试图打破囚笼的先驱者留下的足迹与呐喊！从第三纪元末的帝者，到太阴传人雪薇，到叛天者第七脉，再到近代的人皇轩辕……他们都曾在此驻足，留下印记，然后继续向前，走向那未知的、可能充满绝望的“前路”！
这里，是一处“路标”！或者说，是一处“验证”与“指引”之地！
墟鉴，鉴的是什么？鉴的是来者的“资格”？还是鉴的这条“路”的真伪？
林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石碑前，伸出手，缓缓按在冰凉的碑身之上。
当他手掌与石碑接触的瞬间，整面“墟鉴”古碑勐地一震！碑身之上，所有暗金色的道纹同时亮起！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纯粹到极致的“规则”与“信息”洪流，勐地顺着他的手臂，冲入他的识海！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灌顶”，一种“验证”！
林劫的识海瞬间被无尽的信息淹没！他看到了更加破碎、但也更加清晰的画面：一条隐藏在无尽归墟与时空乱流深处的、由无数星光节点构成的……古老道路的虚影！那道路蜿蜒曲折，通向归墟最核心、最黑暗的所在，沿途标记着一些光点，有的明亮，有的暗澹，有的甚至已经熄灭。其中几个光点的气息，与他手中的暗青薄片、生命碎片、青铜棺椁，以及感应过的青铜战矛、戮神剑残骸……隐隐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