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玉碎龙吟血染天，梵音烬尽泪成渊（2 / 2）
“敖烈，”她轻声问，“你说龙族一生只认一主，剑也一样，是不是？”
他呼吸凝滞，龙鳞下的血脉隐隐发烫，那是逆鳞共鸣的痛。
“你的剑，认了我。”她指尖抚过剑身，刃上龙纹隐隐泛起金光，“可你的天道……容不下我。”她骤然翻腕。
“铮！”
龙吟剑啸震碎晨雾，敖烈徒手握住剑刃，龙血顺着剑锋滚落，与她的血交融，坠地时绽开一朵赤金色的花。
“我的天道…”他声音嘶哑，龙瞳燃起幽蓝烈焰，“不可能是你。”
远处钟声终于敲响，惊起满山飞鸟。剑尖悬停的那滴血，在日光里晃了晃，终究没有落下。
敖烈死死盯着她，龙爪几乎要捏碎剑柄。
“玉儿……”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调，“把剑放下。”
可她只是摇头，龙吟剑的剑锋已抵住心口，再进一寸，便是魂飞魄散。
（现实）梵音寺。
拓跋玉忽然抽出敖烈腰间的龙吟剑。寒刃出鞘的龙啸声里，她手腕一翻，剑锋已贴上自己颈侧。
敖烈呼吸骤停。
剑刃压进肌肤的弧度，像极了她从前替他绾发时，指尖掠过鬓角的温度。
血珠渗出，沿着龙纹剑刃蜿蜒而下，在剑镡处凝成一颗朱砂痣。
“敖烈。”她唤他，声音轻得像一片逆鳞坠地，“你说龙族剑魄认主，至死方休。”
剑锋又进半寸，血痕愈艳，“可若剑主自己求死呢？”
敖烈龙瞳中的金芒开始崩塌。他看见她颈间血珠滚落的轨迹，正是初见时，他在她掌心画过的保命符咒。
晨钟余韵突然断绝。有风掠过，她散落的发丝拂过剑身，那些被龙血浸透的青丝，竟在刃上燃起细碎的金火。
（传说唯有龙族命定之人的血，才能点燃剑魂）
敖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剑在她手中，竟比在他掌心里更炽亮。
“铮！”
“我的天道——”他声音嘶哑，龙瞳燃起幽蓝烈焰，“早就是你。”
“敖烈，”她再次轻声唤他，唇角却带着笑，“龙族的逆鳞，一生只赠一人，对不对？”
整个世界在敖烈眼中骤然坍缩，只剩剑刃那点寒光在龙瞳里无限放大。
她指尖轻抚心口，那里，一枚银白色的龙鳞正泛着微光，是他当年留给她的护心鳞。
“我偷了你的逆鳞……”她笑着，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未落，“现在，该还你了。”
剑光闪过。敖烈疯了一般冲上前，可她的身影已如琉璃碎裂，化作万千光点。
他徒劳地伸手去抓，却只接到一滴悬在空中的泪。
那滴泪晶莹剔透，映着晨光，始终未坠。
就像她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温柔，决绝，永不落下。
全城百姓突然同时跪倒在地，一道道魂魄从他们天灵盖飞出。
这些魂魄在空中汇聚，渐渐凝成拓跋玉完整的元神。她飘浮在空中，长发如瀑，衣袂飘飘，比生前更加明艳动人。
“原来欠你的泪...”她轻抚敖烈龙角，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是这样还的...”
妖师见势不妙，急忙催动禁术。只见他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漆黑的旋涡。旋涡中伸出无数鬼手，抓向拓跋玉的魂魄。
“休想！”孙悟空终于找到机会，金箍棒横扫千军。这一棒不伤魂魄，只击妖邪。棒风过处，鬼手灰飞烟灭。
然而为时已晚，公主的身躯开始琉璃化。从脚尖开始，一寸寸化作晶莹的碎片。拓跋玉的元神回头深深看了敖烈一眼，突然扑向妖师。
“一起走吧。”她轻声道，元神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她最后的口型：“好好活着...”
“不——！！！”
敖烈的悲鸣震碎方圆十里的瓦片。白龙真身突然暴涨，龙鳞片片竖起，渗出金色的龙血。血滴落在地上，竟燃起不灭的金色火焰。
云层中的魔龙虚影越来越清晰，竟与敖烈真身渐渐重合。
敖烈的龙躯在金色血焰中扭曲，鳞片寸寸剥落，又于火焰中重生。他的双目赤红如血，龙角断裂处生出漆黑的骨刺，周身缠绕着不祥的煞气。
“三太子入魔了！”沙僧惊呼，降妖杖上的佛光竟被敖烈周身煞气逼退。
孙悟空火眼金睛大盛，厉声道：“老沙、八戒，拦住他！若他彻底化魔，四海龙族必遭天谴！”
猪八戒咬牙挥耙，九齿钉耙化作一道火墙，试图阻隔敖烈与妖师。
然而敖烈龙尾一扫，火墙瞬间崩碎，余威将猪八戒震飞数十丈，撞塌半座佛塔。
“敖烈！清醒点！”孙悟空金箍棒横挡，硬接龙爪一击。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棒身竟被龙爪生生压弯！
敖烈充耳不闻，龙口一张，炽烈的龙息不再是寒冰，而是焚天的金黑色烈焰，直冲妖师而去！
妖师狂笑，骨杖挥舞，地面裂开深渊，无数冤魂哀嚎着爬出，化作屏障。
但是敖烈的龙息竟连魂魄都焚烧殆尽，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成虚无。
“好！好！”妖师癫狂大笑，“龙族三太子堕魔，四海必乱！天庭必怒！这才是我要的…”
话音戛然而止，一道金光自天而降！
拓跋玉残存的元神碎片，竟在最后一刻凝聚成一道屏障，挡在妖师与敖烈之间。
“玉儿？！”敖烈龙瞳剧震，火焰骤然一滞。
她的元神已近乎透明，却仍对他轻轻摇头，唇齿微动，无声地说出二字：?“回头。”
就在这一瞬，孙悟空抓住机会，金箍棒化作万丈金光，自九天直坠，一击贯穿妖师胸膛！
“不——！”
妖师嘶吼，身躯寸寸崩裂，黑血喷涌而出，却在落地前被敖烈的龙焰焚尽。
妖师忽然狞笑一声，骨杖猛然插入自己心口，嘶声道：“既如此……那便一起……湮灭吧！”
“轰——！！！”
整座梵音寺地底的血池沸腾，无数怨灵尖啸着冲天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黑云。大地龟裂，寺庙崩塌，连天空都被染成血色。
敖烈龙躯盘旋，金黑火焰与怨灵黑云相撞，天地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猪八戒终于挣脱鲛绡束缚，九齿钉耙上还挂着几缕燃烧的丝线。
“三太子疯了！”他惊恐地看着天空，那里，白龙已完全化作一条燃烧着金黑双色火焰的魔龙。
沙僧的降妖杖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划出佛家“卍”字。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看着杖头金环一个个碎裂，“龙族逆鳞反噬，加上丧妻之痛...三太子这是要...”
孙悟空急忙念动紧箍咒，却发现敖烈早已自行扯下金箍，额头鲜血淋漓。
“以吾永世不得飞升为价...”敖烈人形再现，却已是白发赤瞳。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换此地妖魔尽殁！”
血符成型的瞬间，天地寂静。
紧接着，以梵音寺为中心，地面开始塌陷。无数金光从地底射出，每一道金光中都有一条龙影。
这些龙影扑向城中每一个被附身的百姓，将他们体内的妖气生生扯出。
妖师临死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法力正在急速流失。“不可能！这是...龙族禁术？！”
唐僧的锦襕袈裟突然飞起，将即将完全魔化的敖烈包裹。
袈裟上浮现观音留下的金色梵文，每一个字都深深烙进敖烈皮肤。他痛苦地嘶吼着，却无法挣脱。
“情劫方渡，杀劫又生...”唐僧轻声念出袈裟上显现的偈语，眼中含泪。
光芒散尽时，梵音寺已成废墟。
敖烈坠落在地，龙身缩小，渐渐化回人形。他浑身浴血，逆鳞处空荡一片，唯有额间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那是拓跋玉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孙悟空沉默上前，金箍棒轻点地面，废墟中升起一缕微弱的金光，那是拓跋玉残存的一缕魂魄，如萤火般飘摇。
“三太子，”沙僧低声道，“她的魂魄未散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敖烈缓缓抬头，赤红的眼终于恢复一丝清明。他伸手，那缕魂魄轻轻落在他掌心，如当年临渊镇的雨，微凉，却让他指尖发颤。
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
沙僧从瓦砾中拾起半片琉璃，其中封存着一滴晶莹的泪。猪八戒默默挖了个坑，将能找到的百姓尸骨一一安葬。
孙悟空坐在断壁上，金箍棒横放膝头。他望着天边渐白的曙光，突然道：“那丫头最后...是笑着的。”
敖烈腕上多了一串骨珠，每颗珠子都是用拓跋玉自己的指骨所化。
听到孙悟空的话，他轻轻抚过骨串，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落下两行血泪。
唐僧整理着袈裟，忽然发现袖口多了一根金线。那线头在晨风中轻轻摇曳，隐约泛着熟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