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电话线上的交锋，看不见的战场（2 / 2）

“周局长，您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能撤吗？我们敢撤吗？这警戒线一旦撤了，我们走了，老百姓心里的这根线，可能就断了。到时候，就不是影响形象的小事，而是会出天大的乱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平和，那种官僚式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架在火上，进退两难的焦灼。

周振雄在县城办公室里，可以想象得到黑龙潭边的场景。几十上百个群情激奋的村民，一具刚打捞上来的尸体，一个牵涉到剧毒化学品的指控，还有一个录着音、开了免提的电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阳谋里。

他如果下令撤退，那就是公然包庇，是置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于不顾。这个罪名，他担不起。这个叫林正的年轻人，用最朴素的语言，将他逼到了墙角，让他所有的官场手腕都无处施展。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出了一层冷汗。

过了许久，久到赵强都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周振雄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知道了。”

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保护好现场！控制好嫌疑人！封锁现场，等待县局刑侦、技术和环保部门的联合调查组！在调查组到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一切，等我们到了再说！”

周振雄的语速极快，像是在下达命令，又像是在撇清关系。说完，他便“啪”的一声，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赵强却感觉自己像是打赢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浑身虚脱。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林正，眼神里除了佩服，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白马镇的天，要变了。

而村民们，在亲耳听到县局领导亲口下令“封锁现场”、“成立调查组”后，那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压抑许久的恐慌，化作了劫后余生的泪水和激动。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谢谢林干部！谢谢赵所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到林正面前，从自己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两个还带着体温的鸡蛋，硬要往林正手里塞。

“林干部，你是个好人啊！是个为我们老百姓办事的好官！我们……我们都记着你！”

林正连忙推辞，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叮！宿主顶住高层压力，为民请命，以舆论为剑，成功扞卫程序正义，民心凝聚，威望在县级层面初步建立！获得民心值+！‘庇护’气场范围微弱扩张，对民怨黑气的压制效果增强！】

系统的提示音，是对今晚这一切最好的注脚。

夜色更深了。赵强已经调集了所里所有的警力，将黑龙潭周边彻底封锁。村民们也被劝说着，暂时先回村委会休息等待。现场，只剩下林正、赵强和几个看守着嫌犯的民警。

那三个嫌犯，此刻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像三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他们知道，当“联合调查组”这五个字出来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一切似乎都暂时尘埃落定，只剩下等待。

就在这时，远处通往镇上的那条蜿蜒山路上，突然亮起了两道刺眼的车灯。那灯光撕开夜幕，正飞速地朝着黑龙潭的方向驶来。

赵强立刻警觉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县局的人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从县里到这儿，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他身边的年轻民警小王，也举着手电筒朝那边张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所长，那车……看着不像我们局里的桑塔纳，好像……好像是辆好车。”

话音刚落，那辆车已经拐过了最后一个弯道，黑色的车身在月光下反射出流畅而昂贵的光泽。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挂着县政府的牌照。

车子在警戒线外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地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赵强看清来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叫道：“牛……牛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