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趟颠簸的班车，一间蒙尘的学堂（2 / 2）

“同志，你找谁？”

“老师您好，我姓林，从县里来的，想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林正的语气很温和。

一听是“县里来的”，老教师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哦哦，领导啊，快请坐，快请坐。”他指了指旁边一张唯一的空椅子，椅子腿上还缠着铁丝。

林正坐下，环顾四周。办公室很小，塞着三张破旧的办公桌，墙角堆着一摞摞的旧课本和作业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

“老师，学校现在，一共有几位老师？”林正问。

老教师叹了?口气，伸出三根手指：“就三个。我，快退休了。外面上课的那个，是小李老师，大学生，来了两年了。还有一个是王校长，他又当校长又当老师，今天去乡里开会了。”

“三个老师，要教多少个学生？”

“六个年级，现在合在一起，还有六十多个娃。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我带着。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归小李。我们这儿，叫‘复式教学’。”老教师自嘲地笑了笑，“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大班哄。”

林正的喉咙有些发干：“我听说，县里不是有针对边远地区教师的特殊津贴吗？还有困难补助。”

提到这个，老教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也有无奈。“有，文件上是年年都有。可到我们手里的，呵呵……就那么一点点。说是要层层审核，扣掉各种名目，最后能有个一两百，就算不错了。”

“那……您听说过一个叫王建国的老师吗？以前在石头村小学的。”林正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老教师愣了一下，皱着眉想了半天：“王建国？没印象啊。石头村小学？那地方撤了都快五年了，哪还有什么老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哦……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账本上的‘王老师’啊？我们都开玩笑，说那是咱们教育系统的‘财神爷’，人不在，钱照拿。”

一句话，印证了林正所有的猜测。

那不是鬼魂，那是附在教育系统这具虚弱身体上的吸血虫。

两人正说着，外面上课的李老师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林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老张，这位是？”

“小李，这是县里来的林领导。”老教师介绍道。

李老师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个搪瓷缸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凉水。他的脸上，是年轻人特有的、尚未被完全磨平的愤懑和不甘。

林正知道，今天在这里，他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他站起身，向两位老师道别。

走出校门，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平房，和那棵沉默的老槐树。王奶奶那张布满愁容的脸，那个匿名哭诉的乡村教师的帖子，报表上冰冷的数字，和眼前这间蒙尘的教室，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叮。】

系统面板再次浮现。

【民生痛点已确认：清河县农村教育系统性沉沦。】

【民心渴望：公平的教育机会，有希望的未来。】

【触发长期任务：教育振兴之路。任务目标：为清河县建立一套可持续发展的“智慧教育”与“师资激励”体系。】

【任务第一步：找到突破口，获取关键人物的支持。建议拜访退休教师丁秀兰，她或许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键信息。】

林正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味道的冷空气，胸中的怒火被一种更沉重、也更坚定的力量所取代。他不再犹豫，按照来时打听到的地址，向着退休教师丁秀兰的家走去。

丁秀兰的家在乡街的另一头，是一个带着小院子的普通农家平房。院子收拾得很干净，还种着几棵已经落叶的月季。

林正走到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手，轻轻敲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笃，笃，笃。”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张苍老但清癯的脸，那双眼睛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明亮而锐利。她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林正。

“你找谁？”

林正看着她，平静地开口：“请问，是丁秀兰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