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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品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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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阳山县政府办公楼的走廊还浸在朦胧的晨光里,保洁员王阿姨推着清洁车刚擦完三楼的地砖,地面上还留着湿漉漉的水痕,李泽岚就已经站在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他掏出钥匙开门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锁孔——昨晚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宿赵天成给的那叠单据,直到后半夜才眯了会儿,脑子里全是那些模糊的收款方名称和周志强的签字,连做梦都在核对项目支出明细。

推开门,办公室里还留着昨天的茶香,李泽岚没急着坐下,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县政府大院里的老樟树在风里轻轻晃着枝丫,几个早起的保安正在广场上巡逻,脚步声隔着窗户隐约传来。他从抽屉深处摸出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角被他反复摩挲得发脆,封口处的胶带还留着半截撕痕——这是上次在县城老酒馆里,赵天成趁着酒劲偷偷塞给他的,当时酒馆里满是啤酒和卤味的混合气味,赵天成喝得满脸通红,领带歪在脖子上,攥着信封的手都在抖,只敢凑在他耳边说“这些是交通局的老账,您看看就懂”,说完就借口去洗手间,躲了半天才敢回来,全程没敢多提一个字。

李泽岚把信封里的单据倒在办公桌上,一张张铺开——总共十一页复印件,全是去年交通局的“道路维修”报销凭证,纸页上还沾着淡淡的酒渍和指纹印。其中三张“材料费”单据格外扎眼:一张写着“购买沥青,5万元”,一张是“路缘石采购,8万元”,还有一张标注“混凝土运输费,6万元”,金额全是整数,连个零头都没有,更奇怪的是,每张单据的收款方名称都被人用铅笔反复涂抹,只留下“阳山县xx商贸公司”的模糊字样,连具体的公司名都说不清。

他拿起一张单据,对着晨光仔细看——纸张边缘有轻微的褶皱,像是被人攥过很久,审批栏里“周志强”三个字签得龙飞凤舞,却在日期处留了个细小的涂改痕迹,原本的“2021年9月15日”被改成了“9月25日”,正好错过了当月财政局的对账时间。李泽岚想起上周让陈默核对交通项目支出时,陈默说“去年9月交通局报了三笔维修款,合计19万,但全县没有任何一段路有对应的维修记录”,当时他还以为是陈默漏查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周志强借着“维修”的名义套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周凯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个热乎的肉包,“李县长,您怎么这么早?我刚在楼下买早餐,想着您可能没吃,给您带了一个。”

李泽岚抬头看他,指了指桌上的单据:“你先过来看看这个,赵天成上次给的材料,问题不小。”

周凯放下肉包,俯身细看,手指顺着单据上的字迹慢慢划,很快就停在了“周志强”的签名上:“这是交通局局长周志强的字,我见过他签的文件,一模一样。这些单据连维修路段、验收人都没写,就一个金额和模糊的收款方,完全是‘白条入账’啊!周志强跟陈卫国走得近,去年陈卫国力推的‘乡村道路拓宽’项目,就是他全程牵头的,当时就有施工队反映,周志强把材料采购交给了自己的远房亲戚,现在看来,这猫腻比咱们想的还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李泽岚把单据重新叠好,声音压得很低,“周志强在交通局待了八年,肯定走漏风声。你今天一早就联系市局,调两个经验足的侦查员过来,让他们伪装成‘市交通局核查乡村项目资金’的工作人员,拿着市交通厅的函去交通局档案室调原始凭证——重点查这三笔款的银行转账记录、收款方的工商注册信息,还有周志强审批时的签字底联,务必弄清钱到底流去了哪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让侦查员穿便服,别带县局的证件,跟交通局的人接触时少说话,只说是‘例行核查’,调完凭证就走,别跟周志强正面碰面。另外,让小吴盯着周志强的行踪,看看他今天会不会去陈卫国办公室,要是他们碰头,肯定会聊到核查的事,咱们也好提前应对。”

周凯点头应下,掏出手机就开始联系市局:“您放心,我让市局的老郑过来,他以前办过不少经济案子,经验足,肯定不会露馅。中午前侦查员就能到阳山,下午一上班就去交通局调凭证。”

送走周凯,李泽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四十分,离跟政法委书记张劲松约定的喝茶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夹克,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心里反复盘算着:张劲松在常委会上的态度一直很微妙,既不跟着陈卫国附和“交通项目要压缩预算”,也没明确支持过自己提的“道路质量抽查”。

上次讨论“七拱镇道路修缮项目资金”时,陈卫国说“县里财政紧张,项目得缓一缓”,几个跟陈卫国走得近的常委都跟着附和,张劲松却坐在角落里,半眯着眼睛喝茶,最后投了“弃权”;还有一次聊到“桑蚕试点的运输道路维护”,他提出让交通局定期抽查路况,周志强当场反对,说“维护成本太高,没必要”,张劲松也没说话,只在最后说“要考虑农户的实际需求”,没明确站队。

这次约张劲松喝茶,表面是聊“交通项目的安全监管”,实则是试探他的立场——查周志强离不开政法系统的协助,后续要是需要固定证据、控制相关人员,甚至可能要查银行流水,都得政法委出面协调。要是张劲松站在陈卫国那边,肯定会从中作梗,让调查卡壳;可若是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至少能确保证据不被销毁,查起来也能少些阻碍。

李泽岚开车到县招待所时,八点刚到。招待所的“松鹤厅”在二楼西侧,临着后院的老银杏树,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张劲松的司机站在门口等他:“李县长,张书记已经到了,在里面等您呢。”

推开门,张劲松正坐在靠窗的红木八仙桌旁,手里捏着个紫泥紫砂壶,指尖慢悠悠摩挲着壶身的包浆。他穿一件深灰色中山装,领口的两颗纽扣扣得严丝合缝,没留半点空隙,中山装的料子是洗得发白的纯棉,左胸口袋上绣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线色虽淡却依旧清晰,袖口露出的上海牌机械表,表盘边缘磨出了细密的划痕,表带却擦得锃亮,连表扣的缝隙都没半点灰尘。

张劲松今年五十四岁,两鬓的白发没染,像撒了把碎霜顺着耳后垂下,额头上的抬头纹深得能夹进指尖,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会挤成两道深沟,却透着股让人猜不透的温和。鼻梁上架着副黑框老花镜,镜腿用透明胶带缠了圈——去年开全县政法工作会时,他不小心把眼镜摔在了地上,镜腿断了一截,秘书想给他换副新的,他却摆手说“还能用,缝缝补补不浪费”,一直戴到现在。

“泽岚,来了?快坐。”张劲松抬头看见他,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浑厚,听不出明显情绪,他抬手示意对面的梨花木椅,又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盖碗,“刚泡的明前碧螺春,是我老家的亲戚寄来的,水温刚降下来,你尝尝。”

李泽岚在椅子上坐下,服务员正好端着一小碟瓜子和花生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他没急着提正事,先端起盖碗,轻轻吹了吹茶汤——浅黄绿色的茶汤里飘着细细的茶毫,喝在嘴里带着淡淡的兰花香,确实是上好的碧螺春。

“张书记倒是会选地方,这松鹤厅临着后院,安静,还能看见老银杏树,环境真好。”李泽岚放下盖碗,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树干粗壮,枝丫繁茂,叶子已经开始泛绿,“这树看着得有几十年了吧?”

“有五十年了。”张劲松拿起紫砂壶,给李泽岚续了杯茶,“我刚到阳山政法委的时候,这树就这么粗,那时候招待所还没翻新,松鹤厅还是个小木屋,我常跟老书记来这儿下棋。那时候阳山的路难走,从县城到青莲镇得绕三个小时山路,老百姓赶集都得半夜出门,现在路修得多了,高速也通了,可问题也跟着来。”

李泽岚心里微微一动,知道张劲松是在引他聊交通,顺着话头往下接:“确实,最近接到不少农户反映,去年修的几段村路,才过了个冬天就裂了缝,有的地方还坑坑洼洼,骑车都容易摔跤。我想着让交通局组织一次质量抽查,看看是不是施工的时候偷工减料了,可周志强说‘冬天冻融是正常现象,过了春天就好了’,一直拖着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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