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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浊浪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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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青石板桥被洪水漫过第三日,雨还没停。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把整条河都罩在一片阴郁的水汽里,浑浊的浪头拍打着桥墩,溅起的水花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弥漫在村子的每个角落。

李河生撑着蓑衣,扛着渔网往家走。他的裤脚卷到膝盖,沾满了湿泥,赤脚踩在被洪水浸泡得发软的土路上,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作为村里唯一的外来户,他半年前带着咳得只剩半条命的母亲,从山外迁到这里,靠着这条河打鱼为生。村里人对他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尤其是村长,每次见他都眼神闪烁,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走到桥边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去,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缕暗红,像是被水泡透的绸缎。他心里一动,蹲下身拨开水面的浮沫,一具女尸赫然映入眼帘。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红绸嫁衣,领口绣着精致的鸳鸯,却被河水泡得发胀发皱,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长发散乱地漂浮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却凝着一丝诡异的笑,像是带着某种满足,又像是嘲讽。最让李河生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绳尾拴着个巴掌大的木雕——那是河伯的神像,眉眼狰狞,额头上刻着古怪的纹路,周身沾着湿漉漉的河泥,像是刚从河底捞上来的。

“咳咳……河生,咋不走了?”母亲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李河生急忙站起身,挡在母亲身前,怕她看到这骇人的景象。可母亲已经瞥见了水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村长拄着根枣木拐杖,领着几个村民匆匆赶来,看到水面上的女尸,村长的身体晃了晃,声音发颤:“是……是王家的小媳妇。三天前过河回娘家,船在河心翻了,我们找了三天都没找到,没想到……”

王家的小媳妇李河生见过一次,是个眉眼清秀的姑娘,上个月刚嫁过来,听说性子温顺,和邻里相处得都不错。谁能想到,才过了一个月,就成了这副模样。

“村长,这嫁衣……”有村民迟疑地开口。按村里的规矩,已婚妇人回娘家,断没有穿嫁衣的道理。

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扫过那具女尸手腕上的河伯木雕,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道:“先把人捞上来,找块空地埋了。这事……别声张,免得引起恐慌。”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找来竹竿和绳索,小心翼翼地将女尸拖上岸。尸体被水泡得发胀,重量惊人,拖上岸时,还往下滴着浑浊的河水,在地面上汇成一滩,散发出浓重的腥气。李河生注意到,女尸的双脚是赤裸的,脚底沾着些暗红色的泥土,不像是河边的淤泥,倒像是某种被烧过的焦土。

他正想细看,却被村长用眼色制止了。“河生,你带着你娘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们处理。”村长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李河生心里疑惑,却也不好多说,扶着咳嗽不止的母亲转身往家走。身后,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声被雨声掩盖,隐约能听到“河伯”“祭品”之类的字眼,让他心里莫名发寒。

回到家,李河生给母亲倒了杯热水,又拿出珍藏的草药熬了一碗药。母亲喝了药,咳嗽才稍稍平复,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屋顶,喃喃道:“河伯……是河伯发怒了……当年建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能挖那片河底,会触怒河神的……”

李河生皱了皱眉。他来村里这半年,总听老人们说,这条河叫“浊龙河”,河里住着河伯,掌管着村里的吉凶祸福。每年汛期,村里都要举行献祭仪式,摆上猪头、香火,有时候还要扔些鸡鸭进河里,祈求河伯保佑船只平安,不淹村民。可他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只当是老人们的迷信。

“娘,别胡思乱想了,就是意外翻船而已。”李河生安慰道。

母亲却猛地抓住他的手,眼神变得异常惊恐:“不是意外!你没看到她身上的嫁衣和河伯木雕吗?那是献祭的打扮!当年建桥,挖断了河伯的根基,他每年都要收走三个祭品,才能平息怒火。这几年村里太平,是因为祭品够了,可今年……今年汛期来得太猛,怕是河伯又不满意了……”

母亲的话让李河生浑身汗毛倒竖。他想起刚才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想起村长古怪的神色,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里,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像是有人在外面不停踱步。李河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母亲的咳嗽声渐渐停了,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后半夜,他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河边淌水,哗啦啦,哗啦啦,带着湿漉漉的沉重感,慢慢朝着他家的方向靠近。他心里一紧,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院门外的土路上,站着一个红衣身影。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嫁衣,红绸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像是浸透了鲜血。她的身形佝偻,长发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嘴角那抹熟悉的诡异笑容。正是白天那具女尸!

李河生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下意识地抄起门后的柴刀,手心全是冷汗。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红衣身影,生怕她突然闯进来。

红衣身影就那样站在院门外,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雨水浸泡的雕像。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睛浑浊得像是蒙着一层水雾,没有丝毫神采。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耳边低语:“河伯……要祭品……还差一个……”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渐渐融入夜色,只留下一滩带着腥气的水渍,在院门外的泥地上慢慢渗开。

李河生再也忍不住,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院门外空荡荡的,只有瓢泼的大雨和浑浊的河水声。他朝着河边跑去,只见浊浪翻滚,黑色的河水里,隐约浮现出无数双惨白的手,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召唤,朝着他的方向伸过来。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李河生只觉得浑身冰冷,转身就往家跑。回到屋里,他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刚才那一幕,太过真实,绝不是幻觉。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洪水并没有退去,反而涨得更高了,已经漫到了村口的土坡下。李河生刚打开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村东头传来。

他心里一沉,急忙跑过去。只见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捶胸顿足地哭喊着,旁边围了不少村民,脸上都带着惊惧的神色。

“是张家的媳妇,”旁边有村民低声说道,“她儿子不见了,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找不到了,床上只留下一只绣花鞋。”

李河生顺着村民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妇人手里攥着一只小小的绣花鞋,鞋面绣着一朵桃花,已经被泪水打湿。他突然想起昨晚红衣女尸说的话——“还差一个”,难道张家的孩子,就是第二个祭品?

这时,村长又来了。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阴沉,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都跟我去河边祭拜。”

村民们不敢违抗,纷纷回家拿来香火和祭品。很快,河边就摆满了猪头、水果、酒水,还有一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偶,穿着小小的衣服,模样酷似张家失踪的孩子。

村长领着村民们跪在河边,焚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河伯在上,弟子们知道您怒了。当年建桥挖断了您的根基,是我们的过错。如今汛期已至,您要的三个祭品,王家媳妇是第一个,张家小儿是第二个,还请您息怒,不要再降灾祸于村子……”

李河生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村民们虔诚跪拜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冷。他想起母亲昨晚说的话,每年三个祭品,难道村里这些年失踪的人,都是被当成祭品献给河伯了?

“村长,那第三个祭品……是谁?”有村民小心翼翼地问道。

村长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李河生身上。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河伯已经选定了。”

李河生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前几日,母亲咳得厉害,眼看就要不行了,他心急如焚,跑到河边,对着浑浊的河水许愿,愿以自己的寿命,换母亲安康。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自己被河伯“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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