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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金陵急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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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懂,只觉得继父的血泡恶心。

现在看着顾炎武歪扭的字,忽然懂了,那血泡里全是绝望。

郑森拆开第二封信,指尖都在颤。

是陈子龙抄录的史可法奏疏。

信纸是粗糙的麻纸,边缘带着撕痕。

史可法的字向来沉稳。

此刻笔画里全是抖颤的力道,透着急切与绝望。

“北使左懋第、马绍愉、陈洪范于沧州遇害。”

“多尔衮斥‘南朝无礼’,已遣多铎率兵临淮。”

“淮河防线,危在旦夕!”

“联虏平寇。”

郑森念着这四个字,舌尖尝到铁锈味。

他比谁都清楚这战略的荒唐。

那些在关外跟明军厮杀几十年的清军,怎么可能真心帮南明剿灭李自成?

不过是借“平寇”的名头,一步步把江南吞进肚子里。

“史督师在信里说,扬州军的冬衣还没着落。”

郑森的手指抚过“泣血叩问”四个字,墨迹深得要透纸而出。

“将士们穿着单衣守淮河,夜里冻得直抖,只能靠喝冷酒取暖,喝多了就哭。”

“可顾炎武在信尾批注:‘马阁老见此疏,掷于地,骂‘此腐儒危言,不足惧’。’”

李寄忽然把账册重重合上,“啪”的一声震得桌面发颤。

惊得邻桌脚夫刚捡起来的包子又掉了,这次滚到了地上,沾了满脚泥。

他那篇盐法改革的策论还摊在案头,墨迹亮得晃眼。

上面算得清清楚楚:江南盐税每年本可收一百五十万两。

若用盐引抵扣漕运费,至少能盘活七十万两。

足够给二十万将士置办冬衣,养十万乡勇。

可现在,这七十万两在哪?

在南京内宫的“鳌山灯”上,灯油都能浇透半条街。

在阮大铖府里新刻的戏本上,每个字都裹着银子。

在弘光帝玄武湖游船上铺的锦缎上,铺得比江面还宽。

甘辉派去南京的眼线说。

中秋那日,弘光帝在玄武湖游船。

湖面铺的锦缎从岸边一直铺到湖心亭,风一吹泛着光泽。

宫女们撒的金箔飘了三天,落在百姓家屋顶。

可百姓们在啃树皮,连观音土都抢不着。

“皇帝呢?”

郑森的声音低沉粗哑,震得人耳朵发疼,牙床都麻了。

他想起史料里对弘光帝朱由崧的记载。

这位崇祯的堂兄,在南京登基后第一件事。

就是派宦官去苏杭选妃,甚至强抢民女入宫,闹得民怨沸腾。

民间都骂他“蛤蟆天子”,说他只知享乐,眼里根本没有亡国之危。

“顾先生说,内宫正在造‘鳌山灯’。”

甘辉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喉结滚得厉害。

“光是扎灯架就用了三万两银子,够买千石米。”

“眼线说,造灯的工匠连夜赶工,稍有不慎就被宦官打骂,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有个老工匠忍不住说‘这银子够救多少人’,就被拖出去打了五十棍。”

“腿都打断了,扔在街角没人管。”

李寄的手指在账册上摩挲,那页写着“盐引换漕运”的纸,被他摸得发皱,纸边都卷了。

他想起继父煮盐的那口大锅,黑得发亮,煮了一辈子盐。

想起税吏来收税时,把盐桶砸得粉碎,盐洒在地上,白花花一片。

继父跪在地上一把把往怀里揣,盐粒硌得他胸口疼,还在说“这是命啊,是命”。

那时只觉得委屈,想哭。

现在才懂,有些命,是被朝廷一点点碾碎的,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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