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鱼饵烫嘴,先崩了你鱼竿(1 / 2)
警钟凄厉,像一把生锈的刀子在猛刮黑石镇所有人的耳膜。
刚刚从公审的亢奋中回神,正埋头于新生活的镇民们,脸上的希冀瞬间被惊恐冲刷得一干二净。
妇人尖叫着抱紧孩子,壮年汉子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铁锹和锄头,眼神却飘忽不定,充满了对死亡的原始恐惧。
秩序的种子刚刚发芽,还未来得及长成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邪魔歪道!”云师姐身后的年轻男修脸色铁青,握住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光天化日,竟敢行此屠戮之事!”
另一人眼中同样是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属于宗门弟子的隔岸观火般的凛然。他们憎恶邪恶,却也习惯了将自身置于凡俗之外。
云师姐没有说话,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剑未出鞘,一缕冰冷的剑意已经透体而出,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分。她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山贼,看着他们眼中不似人性的贪婪与疯狂,清冷的眸子里,杀机一闪而逝。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们被一股狂热的、近乎献祭般的气息所笼罩。
“有意思。”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三名青玄宗弟子猛地转头,看向李闲。
那张方才还挂着市井与热情的脸,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已褪去,只剩下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棋手落子前的绝对专注,以及一丝……被点燃的,疯狂的兴奋。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距离,越过了那三百名山贼,精准地“看”向了南方。
【规则谛听】瞬间发动。
以那独眼壮汉的咆哮为引,以这三百多人身上同出一源的杀伐气焰为线,李闲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沿着因果之线逆流而上!
瞬间,他“看”到了一枚通体漆黑、符文诡异的令牌,正是那‘敕魔令’的仿品。
透过令牌,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又霸道的铁血煞气,那气息的尽头遥遥指向南方一座威严的王府,一个名字在他心底轰然炸响——陆擎苍!
而驱动这一切的,正是属于镇南王那冰冷的‘贪狼坐命’杀伐之道。
果然是你。
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镇南王,陆擎苍。
那个为了给儿子铺就帝王路,不惜引魔入室,要将自己守护三代的土地化为焦土与祭坛的疯子。
好一招釜底抽薪。
先用“因果道标”锁定鱼饵,再立刻驱使这些被“敕魔令”控制的爪牙前来屠戮。他要的不是攻破黑石镇,而是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这里刚刚萌芽的“秩序”。他要用鲜血和哀嚎告诉所有人,所谓的希望,不堪一击。
这盆血水,浇得又快又狠。
“李侯爷,此乃凡俗……”那名姓张的男修刚想搬出“不干涉凡俗”的宗门戒律,却被云舒一道冰冷的眼神制止,那眼神里带着警告,让他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这才惊觉,在李闲的言语陷阱下,他们早已没有了置身事外的余地,此刻再提宗门戒律,只会显得青玄宗虚伪且懦弱。
“闭嘴。”
李闲头也未回,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砸得那名弟子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他终于转过身,直面着云师姐三人。
他身上那件粗布麻衣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势以他为中心,轰然散开。
那不是修士的灵压,而是一种更加厚重,更加蛮横的东西。仿佛他身后站着的,是这片土地,是那座功德碑,是下方数千军民的心跳与呼吸。
【王权】特性,全力发动。
“你们是来调查‘邪地’的,对吗?”李闲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远处的喊杀声,灌入三人耳中。
云师姐瞳孔一缩。
“不用找了。”李闲伸手指着那群冲杀而来的山贼,眼神锐利如刀,“那三百个,就是你们要找的‘邪’。他们身上那股味儿,不就是你们最熟悉的‘怨力’和‘煞气’的源头吗?”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三百个移动的灾祸之源。今天他们屠了黑石镇,明天这片山谷就会变成你们卷宗上描述的,那个怨力冲天、寸草不生的‘七号邪地’。”
他向前踏出一步,气势愈发迫人。
“现在,灾祸的源头就在眼前。你们是站在这儿,等它酿成苦果,然后过来收尸,在卷宗上记上一笔‘处理完毕’?还是说……”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云师姐的脸上。
“……在它造成这一切之前,拔剑,斩了它?”
两名男修被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位手握律法,正在审判他们的法官。李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们“除魔卫道”的宗门信条上。
云师姐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真正可怕的不是他那神鬼莫测的“人道龙气”手段,而是他这颗洞悉一切、善用规则的将帅之心。
他三言两语,就将一场“凡俗争斗”,定性为了一场“正邪之战”。
他将选择题,变成了审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