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问心禅茶，东家姓李（2 / 2）
“放下？说得好听。”李闲掏了掏耳朵，对着那尊大佛翻了个白眼，“佛祖您老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不咱俩换换？你来面对二十年倒计时，我去你那莲花座上坐着劝人放下。你看，我劝人的本事可比你强多了。”
佛陀的声音依旧平淡：“世间万物，皆是虚妄。财帛是空，权势是空，情爱是空，长生亦是空。你所求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将成空。”
“放下执念，立地成佛。此岸是苦海，回头是岸。”
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李闲的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厌倦感。
是啊，争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天策侯的身份是枷锁，二十年的寿命是催命符，赚再多功德气运，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不如就此放下，在这片宁静的虚无中，获得永恒的安宁。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李闲就打了个激灵。
不对劲！
他这人，胸无大志，但乐在其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深”了？
“空？空你个头啊！”李闲一蹦三尺高，指着大佛的鼻子破口大骂，“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说财帛是空，那你无妄寺开茶馆收钱干嘛？你说权势是空，那你三大宗门划地盘抢信徒干嘛？”
“你说情爱是空，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求神拜佛？你说长生是空，那你寺里那帮老秃……咳，老禅师，一个个闭关苦修是为了早点投胎吗？你跟我讲空，我跟你讲现实！我肚子饿了，空腹能当饭吃吗？我被人砍了，一句‘色即是空’能让伤口自己长好吗？”
佛陀金身光芒一闪，宏大的声音试图重夺主动：“执迷不悟……”
“悟你个头！少跟我来这套精神PUA！你说万物皆空，那你家和尚刚才为三成五成分红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怎么不空？他怎么不立地成佛？”
这他妈叫空手套白狼！你说放下执念，那你家那和尚刚才跟我为三成五成分红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怎么不放下？
你们用‘空’来忽悠别人，自己却把‘有’抓得比谁都紧！我求财，求的是顿顿有肉吃；
我求名，求的是出门没人敢惹我。我这些追求，摆在台面上，光明正大，比你们这套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虚伪理论，干净一万倍！”
佛陀沉默了。
那宏大的声音似乎出现了一丝凝滞，仿佛从未遇到过如此刁钻难缠的“信徒”。
片刻后，声音再度响起：“你执念太深，欲壑难填，终将被欲望吞噬，堕入无边地狱。”
“哟，说不过就威胁我？”李闲乐了，“地狱我没见过，但人间我熟啊。再说了，我欲壑难填，那是因为我有东西可填。你们连欲望都没有，那跟石头有什么区别？哦不，石头还能垫桌脚呢，你们能干嘛？念经？”
李闲的心念，高度专注地“注视”着眼前的巨大佛陀。
他仿佛看到，这并非什么真正的佛陀，而是一股由无数信徒念力、高僧禅念、灵茶药力混合而成的庞大精神集合体。
它空有其表，内核却是死板的“规则”。
万物皆可舔！
“来，让小爷我尝尝，你这佛法，是个什么味儿！”
李闲心念一动，发动了系统能力。
他的精神力化作一条无形的舌头，朝着那巨大的佛陀虚影，狠狠地“舔”了上去！
“叮！宿主与‘无妄禅念集合体’产生深度规则交互！”
“交互判定中……判定条件：交互深度（极高）、目标位阶（较高）、规则契合度（中等）……”
“叮！交互成功！你窥破了‘空’之法相的部分本质！”
“你获得感悟：‘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你的特长‘嘴炮王者’与感悟结合，临时异化为‘佛法克星’！你的言语将对蕴含佛性的目标，造成概念性瓦解效果！”
一瞬间，无数关于“空”的感悟涌入李闲的脑海。
但他没有被同化，反而像是站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这套理论的每一个漏洞。
李闲笑了。
他看着眼前的金佛，笑容灿烂又狡黠。
“大块头，你跟我讲‘空’，那我问你，你是什么？”
佛陀的声音响起：“我非我，我亦是空。”
“错了！”李闲摇了摇手指，“你是‘因果’。是无妄寺种下灵茶的‘因’，才有了你这个禅念集合体的‘果’。是我喝下这杯茶的‘因’，才有了你我在此对话的‘果’。”
“你说万法皆空，那‘因果’空不空？如果没有因果，你从何而来？我又从何而来？我们这场对话，岂不也成了虚妄？”
“你若承认因果不空，那你所说的‘万法皆空’，本身就是一句谎言。”
“你若说因果也空……那你现在就可以原地消失了，因为你存在的‘因’，已经没了。”
李闲的话，如同一柄柄最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这套佛法理论的核心悖论之中。
“我……”
那宏大庄严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壳。
金色的佛陀虚影开始剧烈地闪烁，表面的金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施主……你……究竟是何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恐。
“我？”李闲双手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那是刚刚从交互感悟中冒出来的，专门用来扰乱禅心的手印。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就是那个要当你们东家的人！”
“佛不渡我，我自渡之！你们的法，对我没用！”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李闲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你口口声声度化世人，那我问你，何为佛？何为魔？”
“佛在灵山，魔在心中……”
“狗屁！”李闲直接打断，“佛就是许下美好诺言却不兑现的魔！魔就是实现残酷愿望却不索取的佛！你们无妄寺，是佛，还是魔？”
“轰！”
巨大的佛陀虚影再也支撑不住，在一声不甘的怒吼中，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光碎片，消散于无形的黑暗之中。
……
静室内。
净尘脸上的冷笑已经维持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他看着闭目不醒的李闲，心中笃定，此人必然已经沉沦在问心幻境之中，正在被佛法洗涤灵魂。
或许，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睛，双膝跪地，痛哭流涕地忏悔己身罪孽，请求剃度出家。
无妄寺，又将多一位护法金刚。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靠在墙上的青年，忽然动了。
李闲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丝毫的迷茫与呆滞，反而比之前更加灵动，仿佛刚刚睡了一个好觉，精神百倍。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啊……舒坦！”
他环顾四周，看到目瞪口呆的净尘、魏长风和牛疙瘩，咧嘴一笑。
“怎么了这是？都看着我干嘛？”
他拿起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递到净尘面前，一脸的理所当然。
“大师，发什么呆呢？续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