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68天 长白山(2)(2 / 2)
小雅在我怀里发抖:爸爸,那个哥哥怎么了?
他...生病了。我再次选择撒谎,轻抚她的头发,睡一会儿吧,宝贝。
小雅点点头,闭上眼睛。我看向潇潇,发现她正盯着前排老太太的后脑勺,表情难以捉摸。
怎么了?我问。
潇潇慢慢转过头:那老太太...她不是天津人。
你怎么知道?
她说认识我妈妈,说我妈妈姓赵。潇潇的声音很轻,但我妈妈姓李。
我胃部一阵紧缩:所以她在撒谎?为什么?
她在试探我们。潇潇说,眼神变得锐利,那些东西...他们需要确认谁是活人。
这个分析太过冷静,太过...不像潇潇。我妻子是位小学老师,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现在她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超自然现象研究者一样分析着这些的行为模式。
潇潇,你还好吗?我试探性地问,你看起来...不太一样。
她微微一笑:我很好,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环,这辆车...它有自己的规则。只要遵守规则,我们就能安全到达。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潇潇确实变了,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在这样一个超自然的环境中,盲目反抗可能确实不如暂时顺从。
巴士继续前行。我看了看表,已经开了近三个小时,但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标志物或出口。这不可能——从天津到长白山的高速公路不可能这么荒凉。
我们到哪儿了?我问潇潇。
她望向窗外,表情恍惚:在边界上。
什么边界?
生与死的边界。她的回答让我毛骨悚然,这辆车...它行驶在生与死之间的路上。那些戴暗红色手环的,他们曾经也是乘客,像我们一样。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潇潇似乎突然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头好晕...
我握住她的手——冰冷得不正常。潇潇的体温一向偏高,现在却像刚从冰水里出来一样。
服务区到了。导游突然宣布,巴士将停留十分钟。记住,不能下车,只能在车上活动。
巴士缓缓停在一个破旧的服务站前。透过窗户,我看到服务站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惨白的灯亮着,招牌上的字已经褪色,看不清写的什么。
几个戴着暗红色手环的站起来,机械地走向车门。我以为他们要下车,但他们只是站在车门附近,面朝服务站,一动不动。
他们在干什么?我小声问李峰,他正好去完卫生间回来。
不知道,但我注意到一件事,他低声回答,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就像...就像游戏里的Npc回到初始位置一样。我猜他们需要在特定地点做这个。
这解释合情得可怕。如果这真是一辆,那么车上的鬼魂可能需要定期以维持某种平衡。
就在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那些静止的。
喂!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声问,这服务区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回答他。那些仍然面朝服务站,像雕塑一样静止。
商人恼怒地摇摇头,转向其他活人乘客:你们就打算这么坐着?我们得想办法求救!这车上死了人,应该报警!
先生,导游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请回到您的座位。
滚开!商人推开导游,我要看看这鬼地方有没有电话!
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老人试图下车时发生了什么还历历在目。
但出乎意料的是,车门竟然开了。商人得意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迈步下车——
然后僵在了门口。他的表情从得意变成困惑,然后是恐惧。他的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眼睛凸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违反了规则。导游平静地说。
商人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慢慢转过身,我们都能看到——他的腹部正在消失。不是流血或受伤,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擦掉一样。几秒钟内,他的腹部就变成了一个空洞,能直接看到背后的车门。然后是他的胸腔、腿部...最后整个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落在地上。
车门自动关上。那些静止的也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车厢里鸦雀无声。又一条规则明确了:不能试图下车,即使在服务区。
小雅被刚才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问:妈妈,怎么了?
潇潇轻抚她的头发:没事,继续睡吧。
我注意到潇潇对刚才的恐怖场景几乎没有反应,就像那些戴暗红色手环的一样。更可怕的是,她的手环颜色又变深了一些。
巴士再次启动,离开服务站。我绝望地看着表——才过去不到四小时,还有至少八小时的车程。按照这个速度,在到达长白山前,我们可能都会死光。
我们需要找出所有规则。我对李峰和其他几个活人乘客小声说,已经知道的有:不能下车,不能换座位,不能听音乐,不能说某些词...
还有不能接受他们的食物。一个中年妇女补充道,我看到前排老太太试图给小女孩糖果。
对,还有——
你们在讨论规则吗?潇潇突然插话,声音异常平静,我知道更多。
所有人都转向她。潇潇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奇异的光。
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超过三秒;不要回答他们的问题;不要接受任何东西;不要在他们面前流血...她如数家珍般列出一系列禁忌,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在害怕。恐惧...会吸引他们。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潇潇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李峰警惕地问。
潇潇微微一笑:我只是...善于观察。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记住这些规则,我们就能活到最后。
巴士继续在无尽的黑暗中前行。我紧握着小雅的手,看着逐渐变得陌生的妻子,心中充满绝望。车上活人越来越少,而那些——包括可能正在变成的潇潇——越来越活跃。
我们真的能活着到达长白山吗?而即使到达了,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