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第207天 强剪犯(1)(2 / 2)
每一个吊牌都像一根刺,扎在我对这项运动纯粹的热爱里。
傍晚时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更衣室。温暖的空气让冻僵的脸颊发痒,我坐在长凳上脱下雪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信息:“测试任务:云顶滑雪场B3停车场,黑色路虎揽胜,车牌京A·8X2R5,后备箱有三件带吊牌滑雪服。剪掉所有吊牌,拍照为证。限时:今日闭园前。工具在车右后轮内侧。”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我看向叶尘,他正在专心解他的雪靴绑带,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出去一下。”我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
“去干嘛?不一起吃饭了?”叶尘抬头问。
“突然想起车里有东西要拿,很快回来。”
我穿上便鞋,裹上羽绒服,走出更衣室。室外天色已暗,滑雪场灯光渐次亮起,将雪地染成柔和的橙黄色。B3停车场在最西侧,相对僻静。我穿过主停车场,心跳随着每一步加快。
找到了。黑色路虎揽胜,车牌号完全吻合。我环顾四周,停车场里人不多,几个滑雪者正把装备塞进后备箱,准备离开。我等他们驾车驶离,才悄悄靠近那辆路虎。
蹲下身,我伸手探向右后轮内侧。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小物件——一把银色折叠剪,刀口锋利,刚好能塞进掌心。剪子柄上刻着一个细微的图案:一把剪刀穿过雪花。
我深吸一口气,绕到车尾。后备箱锁着,但我注意到这辆车安装了便捷开启功能——只要钥匙在一定范围内,按下后备箱上的按钮就能打开。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按钮。
“咔嗒”一声,后备箱缓缓升起。
我愣住了。这么简单?车主人未免太粗心了。但转念一想,也许他们觉得在滑雪场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对脏兮兮的滑雪服感兴趣。
后备箱里果然有三件滑雪服:一件白色的始祖鸟,一件红色的菲尼克斯,还有一件黑白拼色的迪桑特。每一件都崭新如初,领口挂着完整的吊牌,价格标签上的数字令人咋舌——分别是8999元、5670元和7210元。
三件加起来超过两万元。
我拿起那件始祖鸟,手感轻盈温暖,表面有细微的雪水泥渍,但完全不严重,稍作清理就能恢复原样。吊牌上印着品牌logo和价格,还有一行小字:“专业级防水透气,适合极端环境。”
适合极端环境,却不适合良心。
折叠剪在我手中展开,刀口在停车场灯光下闪过寒光。我捏住始祖鸟的吊牌绳,剪刀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塑料绳应声而断,吊牌落入我掌心。
如法炮制,我剪掉了另外两件衣服的吊牌。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我将三枚吊牌放在后备箱垫子上,用手机拍了张照。正准备关闭后备箱离开时,我听到远处传来对话声:
“确定放车上了吗?我记得我穿来了啊。”
“肯定在车上,早上我亲手放的。”
“那就好,明天去店里退掉,反正吊牌还在...”
两个女声越来越近。我迅速合上后备箱,但锁扣发出响亮的“砰”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儿?”其中一个声音警惕地问。
我来不及躲藏,两个年轻女子已经出现在车尾。她们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时髦的雪地靴和羽绒服,脸上还带着滑雪后的红晕。
“你谁啊?在我们车旁边干嘛?”高个子女生质问道,眼神充满怀疑。
我脑子飞速运转,举起手里的折叠剪,尽量自然地说:“哦,我刚在那边地上捡到这个,看附近就你们一辆车有人,想问问是不是你们掉的。”
矮个子女生凑近看了看:“不是我们的。不过谢谢你啊。”
高个子女生仍然盯着我,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我另一只手上——那里还捏着那件始祖鸟的吊牌,我没来得及收起。
“那是什么?”她眯起眼睛。
“这个?”我把吊牌摊在掌心,“也是捡到的,不知道谁掉的。”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高个子女生迅速绕到车后,按下后备箱按钮。箱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三件滑雪服——和三根被剪断的吊牌绳。
“你!”她猛地转向我,脸色涨红,“你剪了我们的吊牌!”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后退一步,脑子快速思考脱身方法。
“报警!小雅,报警!”高个子女生尖叫起来,同时伸手试图抓住我。
我侧身避开,转身就跑。雪地靴在柏油路上发出笨拙的啪啪声,但我顾不了那么多。身后传来她们追赶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抓小偷!有人剪衣服吊牌!”
停车场里其他几个滑雪者停下动作,好奇地望过来。我加快速度,冲进主停车场密集的车流中,在车辆间穿梭,利用车身作为掩护。叫喊声渐渐远去,但我不敢停下,一直跑到滑雪场入口处的公交站,混入等车的人群中,才敢回头张望。
没有人追来。
我靠在广告牌上,大口喘气,冰冷的空气刺痛喉咙。摊开手掌,那枚始祖鸟的吊牌已经被汗水浸湿。折叠剪还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剪刀穿过雪花的图案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手机震动,新的加密信息:“任务完成。照片已接收。欢迎加入强剪犯,裁决者编号047。下次任务将在24小时内分配。记住:我们是雪,无声但覆盖一切。”
我盯着屏幕,心跳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兴奋感。我做到了。我真的剪掉了那些虚伪的吊牌,让那些企图免费享用奢侈品的人付出了代价。
但同时,一丝不安也悄然爬上心头。刚才的追逐太接近了,太冒险了。如果被抓住,如果被报警...
不,我想。她们不会报警。报警怎么说?说有人剪断了她们准备退货的衣服吊牌?那不等于承认自己恶意退货的行为吗?
我握紧手中的吊牌和剪刀,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滑雪场。夜幕下的雪道像一条条银色丝带,那些五颜六色的身影仍在上面滑行,其中一定还有不少带着吊牌的羽绒服。
明天,它们中的一些将会失去那些小标签。
而我,将成为执行这一裁决的手。
雪花开始飘落,轻轻柔柔,覆盖一切痕迹。我走进夜色,身影逐渐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