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深潭隐龙吟（2 / 2）

青衫袖口在动作间泛起细微的褶皱，恰似春风吹皱的一池碧水。

“奴婢绵絮，拜见夫人。

方才杜鹃姑娘传唤，可是夫人有何要事需吩咐奴婢去办？”

她声音清凌凌的，不高不低，恰如檐下风铃在薄雾中轻响。

行礼的姿态看似与其他丫鬟无异，那微微紧绷的肩线却透出几分训练有素的警惕。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纹丝不动，宛若一株静立在晨露中的青竹，看似柔顺，实则根节深固。

柳清雅素来将翠莺视作心腹，此刻便也无意在绵絮面前多做遮掩。

她开门见山道：

“绵絮，翠莺是我信重之人，不必避讳。”

她眸光微转，落在那张训练有素的脸上，道：

“我且问你，先前交代你留意的事，可有什么发现？”

她所指的自然是方才那出试探的戏码。

自从见了李念安与李毓那般反常的神色，她便笃定自己身边定是埋着李牧之的眼线。

绵絮闻言，先是不着痕迹地瞥了翠莺一眼，随即垂眸应道：

“回夫人，奴婢仔细查探过，今日并无可疑之人出入院落。

夫人房中的几位姐姐也都各司其职，未见与世子院中之人有所往来。”

柳清雅纤指倏地收紧，指尖在锦盒边缘掐出浅白印记，道：

“这不可能！若是李牧之未曾安插眼线，李毓那副大仇得报的小人神情又作何解释？”

她声音陡然转厉，道：

“莫非那细作藏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药香在三人之间无声流淌。

绵絮依旧垂首侍立，那副恭顺姿态下却隐隐透着几分欲言又止。

杨嬷嬷在锦衾间微微侧首，敏锐地捕捉到绵絮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迟疑。

她声音虽虚弱却带着惯有的洞察力，道：

“绵絮，可是察觉了什么不寻常之处？或是见到了什么可疑之人？”

绵絮沉吟片刻，青衫在晨光中泛着素净的光泽。

她抬眸时，眼底带着几分深思，回道：

“回杨嬷嬷，可疑之人确实未曾见到。但说来奇怪，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蹊跷。”

她稍作停顿，似在斟酌词句，又道：

“奴婢总觉得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反倒显得刻意了。”

作为暗中参与此次计划的知情者，绵絮对院中众人的反应格外敏锐。

她继续道：

“往常夫人院中总会有几个偷闲躲静的，今日却是个个循规蹈矩，连最懒散的几个都恪守本分。这般整齐划一，倒像是……”

她微微蹙眉，道：

“像是早就得了风声，刻意做给谁看似的。”

她最终轻声道：

“但这终究只是奴婢的直觉，并无真凭实据。许是奴婢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