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凛冬将至(2 / 2)
真气枯竭,如风干的老树,经脉里没有一丝活力,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秦牧玄仔细感受着经脉间一丝异样的柔和真气,这应是静虚老道给师傅治伤残留下的。他微眯起眼,略停了下,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火热霸道真气。
是那刺客!秦牧玄神情坚定,眼中金光一闪,整个人的气势骤然突变,丝丝金白色的真气肉眼可见地浮于体表,顺着手臂流向司徒文缠着绷带的左手。
磅礴的金白色真气犹如清泉流入干涸的土地,瞬间滋润了司徒文濒死干涸的经脉。静虚老道的真气连带那丝火热真气,如积雪碰触滚烫的沸水,霎时被驱散地无影无踪。
然而,全力输送真气的秦牧玄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司徒文的伤势远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说句不好听的,他此刻能活着已属奇迹了。
不仅经脉,心脉丹田受到的损伤亦不可逆转,即便此刻本尊以他那神奇的治疗真气,也只保证在短时间内维持机能的部分,最后能不能恢复如初,秦牧玄不敢也不想多加考虑,先保住老命再说吧。
“徒儿,你……”感受到这股奇特的真气流淌在自己那几近枯死的经脉里,纵使司徒文见多识广也颇感惊讶。
这便宜徒弟……身为武者,司徒文大感欣慰。他这徒儿竟藏着这般惊天手段!
此种能力可堪比传说中已经失传的,有起死回生之力的生机大药了。倘若武林同道知晓,定然会引来不小的风波。
真是个好徒儿,孝顺!为了自己这将死之人,竟然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家底牌为自己疗伤,老夫就算死了也能瞑目。
看着自家徒儿闭目运功替自己疗伤,司徒文眼眶里起了一层雾气。
整整半炷香后,秦牧玄才收功睁开了眼睛,整个人气势又是一转,他起身活动活动跪麻的双腿,又抹了抹额角的汗珠。王医官慌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
“王医官啊。”虽然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司徒文原本苍白的面色泛起了丝丝红晕来,整个人的精神头好了许多,有些浑浊的目光也有了神采。
“下官在。”听到司徒文呼唤,王医官顾不得惊讶,赶紧探身凑了过来。
“扶我起来,也把那东西拿给我徒儿看。”这会儿司徒文说起话来有了些力气。
“是。”
两人帮司徒文安坐好,又给他喂了些水,王医师转身从一旁木架上拿起一个银制托盘递到秦牧玄面前。
只见托盘里放着一截火红色的碎布头,布角边还隐隐有烧焦的痕迹。
“徒儿啊!这是为师与那刺客打斗时从其身上撕下来的,你看看,可从其中找到些许线索。”
从司徒文口中,秦牧玄得知那刺客武功不似中原武林路数,极为诡异,特别是最后放出的招数,可凭空引燃烈火。
“为师得以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是个秃瓢,虽未看清其长相,却知他头顶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说到此,司徒文向一旁的王医师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又从木架上取来了一张纸,纸上赫然画着一个如同鬼画符的记号。
“这是……?”
“梵文,四也。”没等秦牧玄问出口,王医官抢先开口道。
“就是一二三四的四。侯将军找来军中通译都没认出此符号,最终还是俘虏里的一个通译认出来的。据说他说,这符号出自草原极西之地的一种文字。就是在那里,认得的人也甚少!”
梵文?四!这是何意?怎会有人将此字刻于头顶?秦牧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银盘里这块碎布头,怎么看都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红色布片。秦牧玄捏起一角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依旧没看出任何异样。
“是硫磺!”识海里传来一个声音,“掺着些火油的味道。”
“你小子还识得这种气味!?”识海上空,秦牧玄的声音嘲讽,且略带些惊讶。
“还以为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不识这人间寻常物呢。”
“老大,你有所不知了。硫磺乃是炼制一些寻常丹药的常备原料。至于火油嘛……纯属一点个人的爱好,老大你懂得。”
识海深处传来魔尊谄媚的笑声,那笑声下贱猥琐极了。
想到魔尊的尊号,秦牧玄大概也能猜出这货为何会认得火油了,心想这帮修仙者也够龌龊的,竟然会使此等凡人下三滥的手段。
“等等,老大,”识海里传来魔尊急迫的声音。
“这上面还有一股很弱的怪味!像是某种……”魔尊停顿须臾,“特制的香料。”
秦牧玄眼中金光一闪,心里已是有了些线索。
“徒儿,怎样了……?”见自家徒儿眉头舒展,司徒文连忙问道。
“有些眉目,等回去徒儿自会调查,定要给师傅讨个公道。”秦牧玄说,“您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过程越详细越好。”
司徒文目视大帐顶端,仿佛又回到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之中。
原来昨夜司徒文醉酒孤身回营,刚从秦府转至主街上,便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怕打草惊蛇,他装作醉得不行,东倒西歪着,继续前行。可哪想,对方将视线移开,依然潜伏在原处,任由自己走远。
暗中监视秦府的各种势力,在白日里也属正常现象,比如朝廷方面。可这深更半夜,还下着大雪,依然蜷伏不动在此盯梢的,就很是可疑了。
转念至此,司徒文酒已醒了大半。事关爱徒,他未作多想,就在转过一个街角后,司徒文悄无声息地上了房顶,小心翼翼,慢慢接近方才那人藏身之地。
他想一探究竟,却未料到暗中之人武功不低,神识更为强大,甫一靠近,立刻便被察觉了。
贼人自知暴露,竟第一时间选择遁逃,司徒文哪里会惯着他。虽少了一只手臂,可这腿脚功夫甚是了得,拼速度,那人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一追一逃间,那人发觉竟无法脱身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与追击之人交上了手。
一上来,司徒文就吃了亏,到底不擅近身肉搏,面对同等级的高手,几次交手间,司徒文大为吃惊,行走江湖这许多年,他竟摸不清对方诡异的路数。
肋下着实又挨了对手一拳,火辣辣的,一股诡异的灼热真气正从肋下伤处逐渐侵袭全身,司徒文不想自己会落得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
幸而打斗声引来附近寻街的城卫军,眼见一队火把朝着这里奔来,对手颇有心急之意,豁出去使出更加亡命的打法,二人在半空中全力对了一掌,各自以全力争取一击制敌。而两掌刚一对上,司徒文便发现了不对头,掌缘间感受到的不是对手的真气,竟是一股子灼热。
心知有诈再想缩回手掌已为时已晚,司徒文最后看到的是漫天的火光,以及对手那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最后我醒来才知道,那刺客早已跑的没了踪影,城卫军见我身上有镇北军的腰牌,就把我送至大营了。”说到此,司徒文颓然,有些落寞,语气甚为悲凉。
英雄迟暮,自己到底是老了。
“徒儿啊!你若遇到此人,切莫大意喽!”司徒文一把握住了秦牧玄的手臂,急切嘱咐道。
见师傅关心焦急,秦牧玄心里涌上一股暖意,连忙开口安慰:“师傅,徒儿省得。您老尽管安心养伤,徒儿不是冒失之人,心中自然有数。待徒儿揪出那人,”
说话间,秦牧玄满脸凶厉,咬牙狠道:“定要打断他手脚,废了他武功,拎到师父跟前任师父发落。”
听闻秦牧玄如此说,司徒文才算稍放下心来,知道方才关心则乱,稳下了心,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徒儿可不是好相与的,无论武功还是智计都是一等一的,相信他心中自有定计,自己不必多操心,安心养伤别给自个儿的徒弟扯后腿才是。
见司徒文静心躺好,面上显露出一丝安然。秦牧玄方才嘱咐王医官几句,遂起身走出大帐。
“师傅的身体不容乐观。”识海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连你都没有把握?”秦牧玄问道。
“没,我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勉强维持罢了。”识海里的声音也听得出有些落寞。
师傅早年身上本就带伤,这一次,无疑雪上加霜,就像在本就漏气的皮球上又狠狠扎了个大口子,真气像是开了闸一般漏了个干净,再靠真气疗伤也属徒劳,只能勉强保着老命而已。
好,很好!都想让老子来出这个头,是吧?秦牧玄一脸阴沉。
那就如你们所愿,待老子放手,闹他一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