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1章 恩许双藩归故土，权敕少帅戍京畿（2 / 2）

“咨尔宗颖，乃名帅宗泽之后，世笃忠贞。北伐以来，总摄兵曹，理繁治剧，若烹小鲜。今特命尔领兵部事，寄禄辅国大将军，授护军勋，俾尔统七司之务，掌万军之籍。尔其克绍箕裘，毋坠家声。”

“咨尔施全，早隶精忠之军，累参戎幕之机。协理军需，夙着勤勉；参赞机务，咸称明敏。兹特命尔知兵部事，寄禄忠武将军，授护军勋，贰佐兵政，综理庶务。尚期竭诚辅弼，同规庙算。”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随着宗颖与施全领旨退至殿侧，赵斌面容一肃，沉声向群臣道：

“枢密院所辖，除兵部外，向设三衙禁军一部，总天下禁军之政。承前朝旧制，以三衙遥制四方军镇，兵权尽归中枢，其制虽足以防藩镇之祸，然权柄过集，亦生僵滞之弊。每遇边陲有警，军情传递迁延，地方待令而不敢动，中枢调兵亦难迅捷，以致屡误战机，才有昔年靖康之厄。”

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语气转为决断：“朕深思熟虑，决意革除此弊。自今日始，三衙之权，止于京畿。原三衙改制，分设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典仪司，凡四部，其职专一，掌宫禁宿卫、神都防务及畿辅州县之巡守警跸。”

“殿前司者，当选诸军锐卒、累战功勋之士充任，为京畿护卫之骨干；另调银枪、横行、神鹰、巾帼四军，专司宫城禁苑护卫。原卫尉寺、太仆寺职掌合并，整饬为典仪司，统辖神都及宫院武库、甲仗、车马之政。”

赵斌目光扫过一旁群臣，随即朗声唤道：“徐晟、呼延钰、张立、张用”，念道此赵斌语气微微一顿，继而沉声唤道：“岳云何在？”

五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齐齐迈步出列，立于御阶之前，冲着赵斌躬身行礼，“末将在此！”

看着面前肃立的五人，赵斌眼中泛起一抹复杂之色，恍如隔世。

忆昔与徐晟、呼延钰初识之时，赵斌尚以为自己只是大名府内一商贾之子，虽家资丰厚，却终究白衣之身。武科场一场风波，更令他身负海捕文书，不得不隐姓埋名，远遁江南。那时孤身入局，于微末中布局，所求不过乱世中一线安身立命之机，何曾敢想今日？

至与张立、张用兄弟相遇，已是山河破碎之际。黄河岸畔，河间府中，亲眼见得金骑肆虐，民生凋敝；亦见老臣呕心沥血，护持残局。正是这国仇家恨、忠义激荡，催他挺身而出，黄河岸畔画戟独斗兀术，自此投身北伐洪流。爱华山设伏、八盘山阻敌、牛头山血战，烽火连天，几无宁日。

待到小岳云来到身边之际，习文练武之时，赵斌已定西北三路，奉太祖之名，以八贤王之职治境安民，昔日颠沛少年，今为一方之主，坐镇西陲，静待天时。

阶前五人，正映照赵斌一路行来艰辛足迹，从亡命江湖到执掌权柄，从孤身一人到群贤辅弼。纵是数十载风波历尽，此刻赵斌望向众人，眼中仍是百感交集，怔忡片刻，方收敛心神，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赵忠宣诏。

老仆见状，忙自袖中取出一卷黄绫圣旨，双手展开，朗声诵念。

“敕曰：朕惟功懋懋赏，义笃忠贞。张立、张用，老臣张叔夜之子，夙秉家声，早参戎幕。自黄河岸畔，即扈从于王驾；历数载征途，屡匡扶于社稷。勤勉可嘉，忠勇足任。特授忠武将军，充侍卫亲军马军司事，加授护军之名，以彰荣典。只服新恩，毋忘旧节。”

“又敕：呼延钰、徐晟，三世将门，英风不坠。昔朕微时，义结江南；一诺既出，十年驻军。朱仙镇之捷，功着旗常；连环马之阵，名动四方。徐晟特授忠武将军，充侍卫亲军步军司事，加授护军之名。呼延钰特授忠武将军，充典仪司事，加授护军，兼领连环马军训练，掌神都及宫院武库、甲仗、车马之政。所部钩镰枪、连环马军，即日调驻京畿，隶内帑供养，专司禁卫。”

“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随着这封圣旨念罢，赵忠却没有收回袖内，而是交由一旁的内侍，由内侍亲手递到徐晟手中，与文职不同这封圣旨亦是调令，如此徐晟几人调动军马才能轻松自如。

而随着这封圣旨传下，三衙禁军中值得在这殿上钦封的职位可就剩一个了，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岳云身上，别看岳云现在功劳不小，可也才是二十出头，被文武群臣这么一看，少将军也是面色一红。

那边岳飞几欲出班，却被一旁的韩世忠和高宠死死拦住，二人同时低声言道：”岳帅，你可都答应了，现在反悔可是欺君抗旨啊。”

“不是，那是你们那天做扣，这，这云儿这职位，太高了！”

“哎，不高不高，云儿的军功我们一一核对，绝对是名副其实！”

那边赵斌早已察觉岳飞这边的动静，心知这位爱将素来谦冲，必又要出面为子辞官，当即不再迟疑，向身旁的赵忠微一颔首。赵忠会意，即刻手捧黄卷，趋步上前，于御阶之前展卷朗声宣道：

“敕曰：咨尔岳云，少龄从戎，未冠即秉忠烈。百战摧锋，双锤慑敌胆，金虏畏称‘赢官人’。北伐之役，功冠三军，累功至镇国大将军，充三衙禁军司都指挥使，加上护军勋。尔父精忠贯日，尔亦戮力王事，一门忠烈，所思所为皆为安豫天下、克复中原，兹特进封豫国公，加食邑实封，允符众望，永光竹帛。”

这道圣旨已足够令人震撼，阶下众臣尚在惊叹岳家恩宠之隆，却见赵忠不慌不忙，自袖中又取出一卷明黄圣旨。

“又敕曰：朕闻《关雎》咏德，正位乎人伦；《麟趾》呈祥，敦本于王化。豫国公岳云，英姿天挺，功烈昭彰；朕之长女云妙公主鬘华，毓秀深宫，贞静婉顺。二人年德相协，堪称良匹。朕心嘉悦，特赐婚媾，授岳云驸马都尉，择吉日成礼。允文允武，永固朱陈之好；宜室宜家，共襄邦国之隆。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两道圣旨宣读完毕，偌大的殿宇之内，一时竟静得落针可闻。文武群臣无不惊愕失色，呆立原地，心中波涛汹涌。

即便是方才一心想要出列为子辞官的岳飞，此刻也如同被定住一般，所有挣扎的念头在瞬息间烟消云散。他深知，陛下此举，非比寻常。以驸马之尊，执掌京畿护卫之重任，将皇家的安危与信任一并托付，如此恩遇，如此信重，确乎是自古罕有。

殿中沉寂片刻，旋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群臣从极度的震惊中缓缓回过神，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御座上的皇帝与阶下的岳飞身上来回移动，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更大的疑问：“儿子已然恩宠至此，位极人臣，那么功勋卓着、被誉为国之柱石的岳鹏举本人，陛下又将如何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