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孩子(2 / 2)
但五城于她而言足够了,毕竟宋惟已至定州,滁州十万也在支援途中,反攻号角拉响之前,这已经是最兵不血刃的胜法。
真要十城,北羌必然不会接受令他们前功尽弃的谈判,撕毁盟约,对两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而赶去汇川之外,他们重新筑城设垒时,又怎么能不怀念窑阳城外,那曾经顶着风雪修筑的暖巢呢?
若是急于反攻,她正好能坐镇指挥,一方面能鼓舞士气,另一方面还能躲避所谓的天谶。
“逢战时,廷议难集,使君持节而来,当知此非儿戏。”郭甫提醒道。
使臣环顾四周,他家特勤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到底是谁在把这事当做儿戏啊?!
随着又一滴发间汗液滑过后脊,使臣提笔签字,道:“望娘娘不要出尔反尔。”
“自然不会,使君也应如是。”江绾答道。
一晃春芽萌发,契约敲定,窑阳城外大军动身,江绾还是没有等到玉枝的音讯。好在幽州有信,竟是纪川误打误撞押走了杜子牛,回报的内容,好似摘抄了某话本般离奇曲折。
不过这也变相的证明耶可聿怕是已经逃脱。
“必须加快进程。”江绾担忧道。
“他们尚未退至汇川,我们如何加快进程?”赵时洲不解道。
“押送先行一步,待他们退至汇川,我们也赶至汇川?”江绾说出了她的设想。
“你不要命了?万一设伏怎么办?”
赵时洲虽然也有与江绾一样的担忧,但在他看来,现在那五城就像是鱼饵一样,在钓着她往前赶。
江绾不言,她原本的计划是让耶可聿在思勒坐稳位置之后放归,可如今事与愿违,她实在怕思勒变成废牌。
这月以来,她日夜难寐,偶尔心悸,总觉得身体哪里都不适应。
“放心,”赵时洲将她冰冷的指间拢在了掌心,“你已策划好了全局,底牌尚在手中,莫要急功近利。”
江绾烦闷地抽离,不光是这些事,还有那平日隐身默默无闻,一有变动就上赶着谏言的太卜令。若说他谎话连篇,那正旦之事确实精准是预言,可若说他神通广大,那所谓的兵戈之变又没有发生。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赵时洲将脸摆在她眼前,瘪着嘴问道。
“此行我要离宫。”江绾眼帘轻垂,“你也不要待在宫中了。”
赵时洲一愣,试探问道:“因为那场大火?”
江绾点了点头,继续道:“但你要留在京中,替我守住这里,好吗?”
她的语气带着些恳求,她清楚赵时洲会如此的,他从未失约过。
“但前提是,你必须活着回来。”他伸出尾指,等待着江绾牵上。
“好。”
江绾点头应下,二人拇指指腹相碰撞的瞬间,她竟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午膳过后,她传了太医令来把脉。
自任美人有孕之后,任太医可谓是风光无限,他喜气洋洋地入殿,跪在地上静听脉络时,身形却猛然一滞。
江绾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任太医迟疑半晌,讪笑道:“娘娘身体康健,但脉象有些细弱,可是最近忧思过度?”
江绾点了点头。
“那臣帮娘娘布些补气药膳,加以调养便可。”任太医垂首恭敬道。
“好。”江绾闻言心下舒畅了不少。
任太医得令连忙撤下,连脉枕都忘了收回。侍官追上送还,问他何故走得如此匆忙,只得到任美人有孕,他喜不自胜的说辞。
然而唯有他自己知道,江绾的脉络一向小有亏虚,这回却有滑利如珠之感。若是旁人来未必能诊出,可他是太医令,脉象如何,一摸便知。
孩子、孩子,当初的谄媚之言成了真,他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