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3章 陈默归乡（1 / 2）
离开陨仙墟核心的道路，陈默等人发现，这一次归程，似乎比来时顺畅了许多。
那无处不在、沉重粘稠的法则压制依旧存在，但或许是经历了太虚领域的洗礼，又或许是心境的蜕变，众人感觉身上的枷锁仿佛轻了几分。
每一步踏出，不再有那种深陷泥潭的滞涩感，反而多了一丝与周遭混乱法则的微妙共鸣。
尤其是对于刚刚获得传承的几人而言，这片死寂之地似乎不再那么充满敌意。
只是大家或多或少有些遗憾，毕竟……青铜古棺并未给他们带来什么机缘。
但……众人也并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这一路走来的机遇，足够他们消化一辈子。
……
穿行在灰暗死寂的虚空中，看着沿途那些依旧保持着各种姿态，栩栩如生，却早已魂灭的强者尸身，众人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这些尸身，曾是某个时代的天骄，是某个宗门的脊梁，是某个族群的希望，如今却都化作了这永恒废墟中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大道争锋的残酷。
“修行之路，当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国师姜玄抚须长叹，目光扫过一具盘膝而坐、面带微笑的古修。
那古修手中还捏着一个玄奥的法印，仿佛在坐化前一刻仍在推演某种神通。
“这些前辈，哪一个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天骄人杰？叱咤风云，莫敢不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众生为蝼蚁。可最终……却都倒在了追寻大道的路上，化为了这绝地中的一座座‘丰碑’，令人扼腕，更令人警醒。”
“强如神王，亦难逃纪元沉沦，我等……又当如何？”
国师姜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获得天运大帝传承后，他更能体会到气运流转、世事无常的真意。
柳玄风怀抱长剑，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复杂。
他望向一具持剑而立的尸身，那尸身即便历经无尽岁月，脊梁依旧挺得笔直，手中古剑虽已灵光黯淡，却仍残留着一丝不屈的剑意。
“求道，求道……有人为长生，有人为力量，有人为超脱。可长生于此，与顽石何异？力量至此，难敌岁月消磨。超脱……更是镜花水月。”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问那具持剑古尸，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本心。
“剑道之极，无坚不摧，无物不破，莫非也终将归于寂灭？那我等剑修，毕生磨砺锋芒，意义何在？”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道产生了如此深刻的质疑，那坚不可摧的剑心蒙上了一层尘埃。
然而，在这质疑的深处，一丝新的明悟正在艰难孕育，仿佛绝境中的种子，渴望着破土重生。
他的剑心在破与立之间摇摆，反而更加凝练，寻求着超越单纯“毁灭”的更高意境。
诸葛阵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是神魂过度消耗的后遗症，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倒映着周天星辰与无尽阵纹。
他低声道：“《千机要术》穷究天机，衍化万阵，本以为得了传承便可窥尽阵道奥秘，执掌乾坤变化。如今方知，天地为阵，万物为棋，星河运转，生灭轮回，无不是阵理彰显。我等……”
“我等……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这浩瀚阵图中随波逐流的一点灵光。真正的‘阵’，是规则，是秩序，也是……枷锁。”
他下意识地模仿着陈默之前的动作，指尖微动，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探出。
不再是强行引动，而是缓缓渗透进此地混乱的法则缝隙，试图去感受那份“混乱”中是否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属于陨仙墟本身的“秩序”韵律。
结果依旧是石沉大海，但他不再气馁，反而因为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迥异于外界的法则波动而更加专注。
猿鸿走路带风，此刻瓮声瓮气地接口道：“俺老猿没想那么多，现在我就认一件事，那就是跟着陛下，有架打，有路走！”
“以前在万仙山和天风皇都，浑浑噩噩，觉得占了山头就是大王，跟着国师就是齐天大圣……现在得了传承，才知道天地这么大！守着一亩三分地称王称霸有啥意思？”
“跟着陛下闯荡，见识这些神仙打架的地方，这才叫痛快！”
他挥舞着毛茸茸的拳头，简单直接的话语却道出了修行的一丝本质……行动胜过一切空想，追随强者，开拓眼界，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龙皇敖方和银鹏默默点头。
他们追求血脉蜕变，向往更高层次的世界，陈默的出现和他们自身在陨仙墟边缘获得的机缘，已然让他们看到了突破自身血脉桎梏的曙光。
这陨仙墟的恐怖与死寂，那些明显拥有真龙、天凤等至高血脉气息的古尸，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追随陈默，去往更广阔天地的决心。
唯有在更激烈的风云中，才能实现生命的极致升华。
秦雨柔轻轻握住陈默的手，柔声道：“夫君，无论前路如何，是寂灭还是超脱，只要与你同行，我便无悔。”
她体内的凤凰神火微微流转，带着一丝创生与新生的暖意，在这死寂环境中显得格外温暖。
不仅驱散着周围的阴冷死气，也抚慰着众人心中因目睹无数陨落而带来的些许阴霾。
陈默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感慨、质疑、坚定与期盼尽收眼底，心中亦是波澜微起。
修行之路，确实荆棘密布，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但能有这些志同道合、彼此信任的伙伴并肩前行，互相砥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这或许也是对抗大道孤独的一种力量。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陈默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坚定道心的力量，“前人之路，或可借鉴，但不必困囿。我等之道，在于脚下，在于本心。守住本心，砥砺前行，纵前方万劫加身，亦有何惧？这陨仙墟是坟场，亦可是磨刀石。今日所见之寂灭，或许正是为了明日之新生。”
众人闻言，心神皆是一震，眼中的迷茫与感慨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是啊，路在脚下，只管前行！
瞻前顾后，杞人忧天，绝非修士所为。
在诸葛阵重新稳定下来的“脉络”指引下，队伍行进速度不慢。
或许是核心区域的威胁已被清除，或许是太虚神王暗中照拂，回程的路上并未再遇到强大的陨仙，只有一些零散的、灵智低下的死寂能量体。
它们凭本能游荡，感应到生人气息便扑上来，但都被众人随手清除，如同尘埃般消散。
终于，那片笼罩天地的、流光溢彩却又暗藏杀机的极光结界再次出现在眼前。
穿过结界，那令人窒息、仿佛要将灵魂都碾碎的法则压制骤然消失。
虽然葬仙古域依旧荒凉死寂，能量贫瘠，但相比陨仙墟内部那令人绝望的压抑，已然让人感觉如同回到了“人间”，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陈默停下脚步，翻手取出了那根乌光流转、蕴藏着穿梭虚空之能的麒麟趾甲。
趾甲约半人高，形似弯镰，表面天然道纹密布，散发着玄奥而隐晦的空间波动。
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撕裂位面壁垒的磅礴力量。
“我便送诸位到此了。”
陈默看向姜玄、柳玄风等人，声音沉稳道：“未央界初定，葬仙古域中复苏的仙魔仍需震慑，帝都秩序亦需稳固。你们回去后，协助人皇，稳住大局，并着手准备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来自葬仙古域中的仙魔妖的挑战。”
“陛下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姜玄、柳玄风、诸葛阵、猿鸿、敖方、银鹏等人齐齐躬身应命，声音铿锵。
他们深知，肩上的担子并未因离开陨仙墟而减轻，反而因了解了更多的天地秘辛而变得更加沉重。
秦雨柔美眸中满是不舍，紧紧握着陈默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夫君，你……你一定要小心。那苍玄界情况未明，邪神窥视……”
她知道陈默要去处理更紧急的事情，可能涉及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和强大的敌人。
心中担忧难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只化作一句最朴素的叮嘱。
陈默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刚得焚天神王馈赠，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消化感悟，稳固修为，说不定还能借此契机更进一步。”
“未央界，也需要你这位凤凰仙子坐镇，安抚人心。”
他的话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秦雨柔知道事情轻重，强压下离愁，用力点了点头，将眼眶微润的湿意逼了回去：“嗯，我明白。我会守护好这里，等你回来。”
另一边，杨戬和哪吒也凑了过来。
“陛下，要不让俺跟您一起回去吧？”
哪吒挠着头，火尖枪插在身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夏那边要是真有麻烦，俺的火尖枪正好派上用场！这边有杨戬大哥和姜老头他们，应该够了吧？多俺一个不多。”
他性子好动，觉得留守此地有些枯燥，更向往跟随陈默去经历新的冒险。
杨戬虽未说话，但额间天眼微开，清冷的目光中带着询问与坚定，意思也很明确，若陈默需要，他愿即刻追随返回大夏。
陈默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地事关重大，乃未来飞升通道节点之一，更是未央界连接其他世界的潜在门户，不容有失。”
“悟空一人留守核心，外围仍需强者策应，以防不测。”
“那些复苏的古仙古魔，虽被陨仙墟之威暂时震慑，但难保没有一些仙魔，或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存在铤而走险，为祸人间。”
“杨戬，你沉稳持重，大局观强。哪吒，你战力强横，机变百出。有你二人在此坐镇，与国师、柳玄风他们相互呼应，我方能安心离去，处理大夏与苍玄之事。”
杨戬闻言，不再多言，抱拳沉声道：“谨遵陛下旨意！杨戬必恪尽职守，确保此界安稳！”
哪吒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轻重，撇了撇嘴：“好吧好吧，那陛下您可得快点回来！这边要是太无聊，俺就去找那石头猴子打架去！或者去寻那些古仙魔的晦气！”
他倒也看得开，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乐子。
陈默笑了笑，不再耽搁。
他运转体内那融合了多种至高力量的炁源之力，缓缓注入手中的麒麟趾甲。
顿时，趾甲乌光大盛，表面道纹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急速流转、组合，一股撕裂虚空、定位诸天的磅礴力量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他对着前方虚空，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混沌气息、内部光影变幻不定的空间裂缝骤然出现，如同在幕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裂缝另一端，隐约可见未央帝都那熟悉的宏伟轮廓，以及那片天地独有的灵气气息。
“走！”
陈默一挥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姜玄、柳玄风、秦雨柔、诸葛阵、猿鸿、敖方、银鹏等人，将他们平稳地送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诸葛阵在进入前，回头深深看了陈默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坚定，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间裂缝迅速闭合，将众人的气息彻底隔绝在葬仙古域。
杨戬和哪吒看着陈默，再次郑重行礼，随后转身，化作一银一红两道凌厉的流光，朝着葬仙古域深处不同的方向飞去，他们需要巡视四方，排查隐患，确立仙庭在此地的威严。
送走了众人，陈默独立于古域之中，四周是永恒的寂静与灰暗。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静。
掌心那枚麒麟趾甲微微发热，与他体内的炁源之力产生着更加紧密的共鸣。
同时，一股微弱却极其熟悉、带着明显焦急与警示情绪的呼唤，仿佛跨越了无尽星空、穿透了层层位面壁垒，自冥冥中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那是来自地球大夏的呼唤，是杨晋杨烈不惜燃烧本源，通过泰山那特殊的节点传递出的紧急讯号！
“看来，那边的麻烦不小。”
陈默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
他不再犹豫，再次举起麒麟趾甲，这一次，他全力感应着那来自故乡地球的、独一无二的空间坐标，将自身浩瀚的神念与精纯的炁源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开！”
比之前更加刺耳，仿佛宇宙胎膜被撕裂的空间声响彻古域！
一道更加深邃、更加稳定，边缘闪烁着点点星辉、内部如同星空走廊般的空间通道，在他面前缓缓稳固成型。
通道另一端，不再是未央界的景象，而是一片深邃的、点缀着无数璀璨光点的宇宙背景。
以及那颗令他魂牵梦绕的，散发着蔚蓝色柔和光辉的星球……地球！
陈默深吸一口气，尽管归心似箭，但眼神依旧冷静。
他一步迈出，身形便没入了那星光点点的通道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空间涟漪缓缓荡漾开来，通道迅速收缩，最终消失不见。
只留下葬仙古域永恒的死寂与荒凉，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未央皇都。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正在批阅奏折的人皇轩辕弘忽然心有所感，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朱墨险些滴落在明黄的绢帛上。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与无尽空间，望向了葬仙古域的方向。
他眉头微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这股气息……是国师他们？还有……好多强大的陌生气息？竟然……都回来了？”
人皇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凝重。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从空间波动中归来的气息，每一道都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强大得令他心悸，其中甚至有几道，让他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是足以威胁到他统治根基的力量！
他立刻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书房之中。
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皇城最高的观星台上，凭栏远眺。
几乎是同时。
皇都上空的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缓缓撕开，稳定而磅礴的空间之力弥漫而下，让皇都内的所有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紧接着，姜玄、柳玄风、秦雨柔、猿鸿、敖方、银鹏等人的身影，从中从容迈步而出。
当先的国师姜玄，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宽袍大袖的模样，但人皇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老友周身的气息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虽深邃如海，却仍有迹可循，如今却如同渊渟岳峙，与整个未央界的天地气运隐隐相连，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未央界气运汇聚的中心！
其修为境界……人皇竟有些看不透了！
只觉得深不可测，如仰高山。
再看剑宗天骄柳玄风，怀抱长剑，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但其周身流淌的剑意，却内敛到了极致。
仿佛所有的锋芒、所有的锐气都藏于无形之鞘中。
人皇的神念稍稍触及，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无形的剑气撕裂。
他感觉，此刻的柳玄风，给他的威胁感，甚至超过了之前全盛时期的国师！
还有那位秦雨柔仙子，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晕中，凤仪天成，容颜更胜往昔。
气息祥和而浩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又忍不住从心底产生敬畏的神圣感，那是属于至高神兽的尊贵血脉威压。
通臂猿猴猿鸿这个妖族身上的血脉威压，也比离去前强盛了何止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