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槐下残卷：十年旧案与无名文书的执念（2 / 2）
城南多是小手工业者聚集之地，街道狭窄，人声嘈杂。魏坤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家“赵记木匠铺”。铺子不大，门口堆放着一些木料和半成品的家具。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在门口刨着一块木头，额角果然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但眉宇间透着一股与普通木匠不符的阴郁和警惕。
魏坤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老板，想打一套桌椅，不知手艺如何？”魏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顾客。
赵武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了魏坤一眼，那眼神让魏坤心里一凛，那绝不是一个普通木匠该有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手艺还行，客官想要什么样式？”赵武的声音沙哑低沉。
“随便看看。”魏坤一边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铺子。铺子里光线有些暗，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工具，斧头、锯子、刨子……还有几把打磨得异常锋利的凿子和短刀。魏坤的目光在那些刀具上停留了一瞬，赵武的眼神便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客官若是诚心要买，便说个样式，若是只是看看，便请自便，别妨碍我干活。”赵武下了逐客令。
魏坤心中已有七八分确定。他决定冒险用言语试探一下。
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道：“十年前，西边山里的槐花开得可真早啊……赵老四，你说呢？”
“赵老四”三个字如同惊雷，猛地炸响在赵武耳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刨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魏坤，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一丝……杀意！
“你……你是谁？你胡说什么！”赵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颤抖。
看到赵武如此剧烈的反应，魏坤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赵老四！
魏坤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自己现在处境极度危险。他必须速战速决，或者说，想办法脱身并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
“我是谁不重要。”魏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重要的是，张万霖已经死了。你杀了他全家。”
赵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悄悄伸向了身后的木工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魏坤迎着他的目光，“当年黑风寨被围剿，你并没有死。你作为看守寨门的头目，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或者找到了机会，逃了出来！张万霖当年是黑风寨的销赃渠道，你们肯定认识。十年了，你隐姓埋名，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你为什么要杀他？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想要报官？还是你们之间有旧怨未了？”
赵武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闭嘴！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你杀了张家满门，手法如此残忍，还想用黑风寨的名义来掩盖，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吗？”魏坤一边说，一边悄悄向门口挪动脚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得过十年，逃不过一辈子！”
“找死！”赵武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抄起身后的木工斧，朝着魏坤当头劈来！
魏坤早有准备，他侧身一躲，斧头重重地劈在地上，木屑飞溅。他趁机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杀人啦！黑风寨余孽赵老四杀人啦！”
赵武一击不中，岂能容他逃脱？他怒吼一声，提着斧头追了出来。
魏坤平日里久坐案头，身体并不算强壮，此刻为了保命，竟也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跑，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赵武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知道，一旦魏坤将他的身份暴露出去，他这十年隐姓埋名的生活就彻底完了，等待他的只有官府的缉捕和酷刑。
魏坤的呼救声惊动了街上的行人，人们纷纷侧目，看到一个提着斧头的凶汉在追赶一个文弱书生，顿时一片哗然，四散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巡街的捕快恰好经过。为首的捕头，正是负责张记绸缎庄惨案的李虎！
李虎正在为案情毫无进展而烦躁，听到呼救声，又见有人持斧行凶，立刻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日，竟敢行凶！拿下！”
几名捕快训练有素，立刻拔出腰刀，朝着赵武围了上去。
赵武见势不妙，知道今日难以善了，他眼中凶光一闪，竟挥舞着斧头，想要强行突围。李虎见状，冷哼一声，亲自上前，手中钢刀舞得虎虎生风。李虎毕竟是行伍出身，身手远在赵武之上。几个回合下来，赵武便险象环生，一个破绽被李虎抓住，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束手就擒！”李虎厉声喝道。
赵武面如死灰，手中的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瘫软在地。
魏坤此时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李虎走到魏坤面前，皱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此人要杀你？你刚才喊什么‘黑风寨余孽赵老四’？”
魏坤定了定神，知道自己安全了，也到了揭开一切的时候。他拱手道：“捕头大人，小人魏坤，州府文书。此人，便是十年前黑风寨漏网的小头目赵老四，现化名赵武，潜藏在州府！张记绸缎庄灭门惨案，想必就是他所为！”
“什么？！”李虎大吃一惊，低头看向被制服的赵武，“你是赵老四？张记的案子是你做的？”
赵武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虎又看向魏坤：“魏文书，你可有证据？”
魏坤点点头，将自己发现的卷宗疑点、赵老四的可疑之处、以及那封关键的家书（他早已偷偷藏在了身上），一五一十地向李虎做了陈述。
李虎越听越心惊，他虽然鲁莽，但也不是傻子。魏坤的分析条理清晰，证据链虽然不算完整，但是也足够了。